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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战士——“笔墨纸砚”扫描（三）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2年09月28日 10:34

原标题：文化的战士——“笔墨纸砚”扫描（三）

玄光散发的墨

在现在成人的记忆中，墨斗、墨绳是早年做木工活的手艺人少不了的劳动工具。在孩子们的印象中，墨水、墨汁是他们踏入学校大门就少不了的学习用品。

墨斗

其实，很早以前，墨就很珍贵。看是黑疙瘩，却是蓝宝石、乌玉块，散发着“玄光”。

考古发现，史前的彩陶纹饰、商周的甲骨文和后来的竹木简牍（dú）、缣帛（jiānbó）书画等，都留有原始用墨的痕迹。

据《述古书法纂》一书讲，周宣王（前？～前782）时，有一个叫邢夷的人首开制墨。人工制墨，原料取自松烟，先是用手捏合而成，后才用模具制做。从制成烟料到完成出品，要经过入胶、和剂、蒸杵（chǔ）等多道工序。一锭一锭的墨产生的过程，本身就是五行（金木水火土）的小世界。

荆州凤凰山西汉墓曾出土一种墨，是颗粒状的，磨时要放在凹形砚池上，用一个扁圆形的研石，压在墨颗粒上加水磨细或磨成粉末后再加水使用。

唐朝末年，河北易州墨工奚廷珪（guī）父子，采用以桐油、生漆、松枝所烧烟炱（tái ）加黄明胶、麝香、冰片，改进做墨，制成“新安香墨”，即“徽墨”。徽墨“拈（niān）来轻、嗅来馨、磨来清”，有“落纸如漆，万载存真”功效。为褒奖，南唐后主李煜（yù）授奚廷珪“墨官”，赐国姓，入皇室户籍，成为皇家亲贵。自此，“黄金易得，李墨难求”“唯李廷珪乃墨”。

墨的用途看似在笔上，却总与生活相关，也和政治相关。

粉墨登场。画疆墨守。浓墨重彩。大处落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墨绳，既是劳动工具，又是规矩、法则的代名词。故有绳墨之言，又有引绳切墨和枉墨矫绳之举。

乌龟长寿，风水学认为可以化煞镇宅。墨龟，是福寿的象征。

墨刑，又称黥（qíng）刑、黥面，是中国古代一种酷刑。在犯人脸上、额头刺字，刺上图案，再染上墨，又是犯罪的标志。

黑，就是恐怖。由于墨黑如烟，丑如王八，便有墨雨和墨黑的天空，也有“黑色幽默”的笑和眼泪、忧郁和愤怒，更有墨吏、墨臣和贪墨这些贬称。

墨龟

墨就是黑，黑就是厚，厚就是重。墨除了厚重感和严肃性，似乎再没有可以给人有什么好感。可是，墨分五色，在素雅、纤柔的纸上写字作画时，它就芳香，耐人寻味。墨与纸的相融，是最无声的默契。互体化育，又对立同根，“负阴抱阳”④。

小笔墨，大写意，墨香不怕巷子深。水在暗处，墨却映出了水的粼粼波动。有粗有细、有屈有直、有疾有涩、有连有断；浓浓淡淡、干干湿湿、疏疏密密、沉沉浮浮。

墨与纸的结合，有时不全是黑与白，倒是七彩色。像熟睡的婴儿尿湿了新床单，又像一瓶热乎乎的奶液倾覆在了轻柔的衣裙上。是雨后新晴地表升起的水雾，徐徐迷漫，又是窈窕的少女跳动着脚尖舞，波光冉冉。那种水墨淋漓扩散匀称的润湿感，让墨色溶入宣纸的呼吸，灵魂带着香气。那种纯天然超脱物我的谈吐、款步，莫不晕染成无穷尽的遐想，让人神思意游，进入诗境，留下梦痕。艺术，历来都是一种魔幻。魔幻者，墨幻。

实际，黑色才是宇宙的本质。看似黑黢黢（qūqū）、黑黝黝，却真正纯洁，古拙敦厚，黑中发亮。它赋予了我们思索，过滤了我们浮躁，给了我们比白色更多的深意。既有墨子泣丝⑤的故事，也有墨菲定律⑥学说。守玄抱一，草色入帘，墨染一世繁华。

难怪晚年黄宾虹的画越画越黑！笔墨老辣，人称“黑宾虹”。

一个黑人小孩曾问母亲，为什么有黑人还有白人？母亲回答：只有黑天而没有白天是不完整的，有黑人也有白人才是完整的世界。一个白人小孩也问母亲，花有红花、黄花、白花，却没有黑花，但为什么有黑人呢？母亲回答：上帝在造花的过程中，忘记了造黑花。在造人时，就把人当作花来造，于是有了黑人。

黑色还是很强的消溶剂，许多误解、错讹、罪恶、残酷、耻辱和苦难，被消化或稀释。既有沉默、理性和宽宥（yòu），也有记忆、隐忍和唤醒。喧嚣是刺耳的絮聒（guō），恬静才是最悦耳的声音。生命的孕育和人性中如温情、友善、悲悯、坚持、等待等很多优秀品质和香甜的睡眠、美好的梦境都是在黑暗中生发、实现的，最真实、也最长久。

如果你是海绵，你就会吮（shǔn）吸它浓浓的养分。如果你是流水，它就会随着你的激情，画出线条，像音乐喷泉，蹦出撑杆跳一般的水花。

虽然它是书写绘画的材料，却又是“学识”的代称。常听人说：“肚里有墨水啊！”也有人说，他“胸无点墨！”

立一家之本，取万家之长。“墨竹大师”文同笔饱墨酣，胸有成竹⑦，开创了墨竹画法新格局；“扬州怪才”郑板桥“冗繁削尽留清瘦”，笔老墨秀，一出笔就是诗书画“三绝”，尽显竹风墨韵。

当之无愧，墨也就被我们的先辈誉为“黑松使者”！

墨宝

画画就是画墨。笔与墨用自己喜欢的方式不断碰撞，选择取舍，演绎出自己的精彩。如今，一浪浪掀起的书画热和书画收藏热，更是惜墨若金，视字画为“墨宝”。

宁要泼墨一滴，不要珍宝一箩。宁近墨客，不近黑客！

（《蔡伦纸话》选编八十）

（文/沙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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