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三秦· 品味长武县这位千年美女背后的故事

在长武博物馆，昭仁寺大殿两旁的偏殿里，展放着长武境内出土的各类文物。

这里的馆藏数目并不多，但其间却不乏精品。

长武的国宝级“美女”便在其中！

她就是这尊红衣绿袖彩裙、头上梳着复杂而高峻、超过二尺的唐代流行发式双环望仙髻的舞女彩俑。

雕塑家捕捉住了舞者飞舞游移之中静止的一瞬间加以雕刻，达到了气韵生动、以形写神、神形兼备的意境。

这位美女色彩协调，线条流畅，面目圆润清秀，柳眉凤目樱唇，高挑婀娜的身材打破了历来人们唐代“以胖为美”的审美标准的认知。她的特别之处不仅于此，仔细看这个女佣的手势：两臂垂于身体两侧，于肘弯处呈90度平抬，手心向外，除大拇指和食指外其余手指合拢于掌心，像极了韩国某女子组合歌曲《Nobody》中的经典手势。

外甥女告诉我说，他们在上高中时早就发现了这个，还把仕女图片贴在了网上，为其取名“千年前的 《Nobody》”。

这尊被孩子们赋予穿越想象的“千年前的 《Nobody》”，就是于1985年出土于长武枣园镇郭村唐代大将军张臣合之墓，被考古专家命名为“唐彩绘双环望仙髻女舞俑”的国宝级文物。

（《彩绘双鬟髻女舞俑》原件现收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

与“美女”一起出土的还有一尊唐彩绘昆仑黑人舞俑也很具代表性。

黑人俑在唐墓中屡有发现，但黑人舞俑却极少。

张臣合墓出土的这尊昆仑奴，卷发、黑肤、赤足、高鼻，作微笑舞状。右手五指并拢从腰间作前伸状，举在脑后的左手紧握成拳状，右腿后蹬扭腰提腿，四肢皆带舞环，动感十足。

“唐彩绘双环望仙髻女舞俑”和黑人舞俑这两件文物都是研究唐代舞蹈艺术和服饰文化的重要资料，其原件真品被陕西历史博物馆收藏。

为什么身为大将军的张臣合墓中会出现具有不同地域文化和民族人物特征的特殊陶俑？

这，应该与其一生经历有着密切联系。

从出土的墓志铭可以了解到：

张臣合字嘉会，祖籍山西晋阳，为前凉武王张轨之后，张氏三代属文武世家。

曾祖父张洛成，北魏时任骠骑大将军、右光禄大夫；

祖父张永贵，北周时任平远将军、开府仪同大将军；

父亲张明达，曾任银青光禄大夫、麟州灵台县令，因官随任徙居安定郡（辖今长武县）。

张臣合生于隋文帝开皇十二年（592年），经历了隋文帝、隋炀帝、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两朝五帝，张臣合唐初从戎，举义有功。武德二年（619年），授骠骑大将军。南北征战，镇治河西、闽域，后升迁正义大夫使持节兼泉州刺史，赐潞城公。高宗麟德二年（665年）十一月十五日病逝于扬州，终年72岁。

总章元年（668年）由长子右监门校尉张超、次子全州洵阳县令张信护送灵柩还乡，与因病而逝的三子、皇室右勋卫队正张智慧一起葬于豳州宜禄县之岐塬（今长武县枣园乡郭村）。

1980、1985年先后发现并进行保护性发掘的位于长武县枣园镇郭村的张智慧、张臣合父子家族墓葬，出土了包括墓志铭、镇墓兽、陶俑等160件文物。

这些文物从数量和规模上都不能与乾陵、昭陵等唐代帝陵陪葬墓群相比相媲。但是，这些别具异域风情的陶俑，却为研究唐初地域、葬仪、服饰和陶瓷彩绘工艺，提供了可贵的实物资料。

张臣合这位文武兼具的将军一生可谓走南闯北、阅历丰富。先后辗转今天的陕西靖边、定边、甘肃张掖、甘肃安西、湖南常德、福建泉州等地任职。靖边、安定，在唐时为塞外少数民族聚居之地；张掖、定西又是丝绸之路主干线城市。

前文曾说到，张臣合先祖几代都是文武将军，到张臣合本人，也是如此。由此可以推想，驰骋大江南北、塞外边疆、丝路古道的张臣合，必然对各地文化有所了解且乐于、善于引进和融通。这一点从其墓葬出土的几百件陪葬佣即可想见和佐证。

作为唐文化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的唐代乐舞艺术，以其丰富多彩而著称于世。张臣合所在时期乐舞的特点是，大量吸收少数民族和外国乐舞的成份，并与汉族乐舞融为一体，有的甚至把域外音乐舞蹈直接引进、移植了过来。

唐太宗时期的十部乐舞中除燕乐、清乐为传统民族乐舞外，其它均为外国和国内少数民族乐舞；而当时社会上广为流传的源自西域“胡腾”和“胡旋”舞，都是由普通百姓的喜好开始，先流传于民间，逐步变成了朝廷内外达官显贵以及文人墨客的共同爱好而风靡一时的。

据《新唐书•礼乐志》载：“唐自制乐凡三。一曰《七德舞》，二曰《九功舞》，三曰《上元舞》”，《旧唐书•音乐志》载《九功舞》：“舞者六十四人，衣紫大袖裙襦。”

“唐彩绘双环望仙髻女舞俑”即着大袖裙襦，是唐代传统舞蹈所服，故其应是一位表演轻柔、温婉、抒情软舞的私宅乐舞伎形象。也有人认为她是一位将《霓裳羽衣曲》舞毕，“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的舞娘形象。

笔者近日曾赴长武枣园镇郭村寻访张臣合墓地，在村里一位自称为张姓后人老者的指引下，看到了张臣合将军墓地所在，老者指着紧邻村子的一片比周围田地低两米左右的麦田告诉笔者，这里就是张臣合墓地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对这里进行保护性开挖，文物取出后便进行了保护性回填。

据老者及村里人说，这片墓地在未发掘前就比周围其他田地低洼一人左右，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因公安机关破获一起古墓文物偷盗案，依据案犯交待对此处进行保护性开发，人们才知道这里原来是张臣合家族墓地所在。村里的张姓人家也才寻到了自己的姓氏根源。

遗憾的是，目前看到的这片田地，除了地势低洼一些之外，看不到任何与墓地、文物相关的痕迹了。

只有村口新建的“将军故里”牌匾和枣园镇街口那尊颇为威武的张臣合将军雕塑引发人们的一丝兴趣和遐想。

虽然如此，张臣合墓葬出土的丰富多彩的文物，还是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万邦来朝、开放交流、国际化大唐的盛世华彩。

同时，也牵引着人们，对枣园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经历过的辉煌神秘历史开启无限想象的空间......

（作者简介：李胜灵，笔名小媤，陕西省长武县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6届高研班学员。出版有《追寻泾河魂》泾河文化系列丛书。）

［责任编辑：梁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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