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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爱罗先珂童话集》卷首诗的翻译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2年05月26日 10:02

原标题：谈谈《爱罗先珂童话集》卷首诗的翻译

鲁迅翻译的《爱罗先珂童话集》一书，1922年7月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在该书卷首，是爱罗先珂以世界语写的一首诗，鲁迅不懂世界语，因此没有翻译成中文。1938年版《鲁迅全集》，1958年版《鲁迅译文集》，依然保留了原版面貌。这就给人们带来了一个疑问，这首诗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鲁迅在序言中没有提及，而懂世界语的人又不多，因此长期以来就成了一个谜。

1962年，自学世界语的中学生张大卫（后更名为张过大卫）试着将这首诗翻译了出来，译文是这样的：

人类中的一员

爱罗先珂

Ⅰ

我在心中点起火，

任何暴力扑不灭它。

我在胸中燃起火，

死亡也不能熄灭它。

Ⅱ

我活在世，火就燃烧，

地球存在，火就不灭。

我的名字是人类中的一员，

火的名字是人类的自由。

随后，张大卫给许广平写信，建议《鲁迅译文集》再版时将包括这首诗在内的外文全部翻译出来，同时建议为了保持鲁迅翻译作品的原貌，可以将译文附在篇末注释中。张大卫还随信寄去了自己的译文。

许广平在1962年2月5日回信：

张大卫同志：

您的关于爱罗先珂童话集卷

首诗的世界语译文，已经转给人民

文学出版社了。他们考虑说：将来

《鲁迅译文集》重印时，拟和类似这

样的情况一并处理。（因为除了世界

语之外，其他外文也有类似的情况，

仅引原文，未加翻译）

您对于鲁迅先生的著译，十分

关心，我们甚为感谢！

此覆，即致

敬礼

许广平

2月5日

遗憾的是，《鲁迅译文集》自从1958年出版之后，就一直没有修订，张大卫的愿望当然也就无从实现。2005年1月，张大卫得知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在修订《鲁迅译文集》，于是写了一篇长文，对这首诗进行了详细考证。2008年4月，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了北京鲁迅博物馆编的《鲁迅译文全集》，编者将张过大卫的译文附在原诗之后，并加了一个题注：“本诗鲁迅未译。此译文由张过大卫译。参见《鲁迅研究月刊》2005年第4期《鲁迅先生保存的爱罗先珂的一首世界语诗原文的文学史价值与许广平先生关于此诗的一封信》一文。”算是弥补了一个缺憾。

实际上，这首世界语的卷首诗早就有人翻译过了，译者不是别人，而是鲁迅的二弟周作人。

周作人的译文是这样的：

人类一分子

（俄）爱罗先珂

一

我在心里点上了火，

没有什么暴力可以消灭了他。

我在胸中烧着了火焰，

连死也不能将他消灭了。

二

火将点着，尽我生在世上的时候，

火焰也将烧着，尽这地球的存在。

我的名字是人类一分子，

火的名字是人类的自由。

一九二二年五月十六日原作

周作人的译文，以仲密为笔名发表于当年5月22日的《晨报副刊》。

周作人将这首诗翻译出来，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1921年5月，流亡日本的俄国盲诗人爱罗先珂因在日本参加“五一”反战大游行而被当局驱逐出境。他辗转上海，于1922年2月应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的邀请，到北京大学教授世界语。因为爱罗先珂主要用日语和世界语写作，蔡元培便委托鲁迅、周作人兄弟照顾爱罗先珂的工作和生活。2月24日，爱罗先珂在郑振铎、耿济之的陪同下来到西直门内八道湾周氏兄弟家中，被安排住在后院东头的三间房子里。

当时的周氏兄弟，对世界语非常推崇，尤其是周作人，靠自修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爱罗先珂在各处的演讲和授课，多由周作人担任翻译和向导。

爱罗先珂的这首《人类一分子》写于1922年5月16日，正是寄居周氏兄弟家中的时候，可以说周氏兄弟是这首诗的第一读者，因此周作人很快翻译出来，仅仅一周之后就发表了。这首诗也给鲁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才将它放在《爱罗先珂童话集》的卷首。但是，为什么没有附上周作人的译文，也许是鲁迅的一时疏忽所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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