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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03月02日 07:17

原标题：归宿

归宿

□严奇

“雪中猎户来呈虎，月下田夫走献麛(mí，指幼鹿或泛指幼兽)。讳道山成应不得，关东谁肯有书题。”邯郸城外官道上，一精壮男子挑一根竹竿，携一只野鸡、一条野兔、一匹土麋，着一身虎皮裘衣，踏雪而行，一路高歌。

忽见一酒肆，门前大旗上绣着“三碗归乡酒，了却人世间”，男子顿时来了酒兴。挑帘进门，跨坐于桌前，甩出野货，喊道：“掌柜的，我用这新鲜野货换你三坛酒，可好？”

掌柜出来一看，沉吟道：“小店不缺野货，不换。”男子望向门前大旗，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道：“我手里的野货换不了三坛酒，我听闻的秘辛必定能换你三碗热酒。”

掌柜一听来了兴致：“只要你的故事够精彩，我便奉上好酒。”男子笑道：“痛快！”

掌柜让小二给男子上酒，然后坐在男子身边。男子开始道出第一则秘辛：“相传江南道有一世家子弟任飞扬，为家中独子，天资超绝，家境殷实，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传一道‘五逆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他原可以继承家业，安享一生，想不到，其父任平生及亲族二十人竟是作恶多端的江洋大盗。在情与法的纠葛下，他忍痛大义灭亲，自毁家业，归隐山林……”

听到这，掌柜把男子面前的酒挪开道：“这个事，江湖上都知道，算什么秘辛？不值一碗酒。”

男子不怒反笑，继续说：“哈哈，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任平生并非任飞扬的生父，他的生父乃是江湖杀手组织逍遥楼的大楼主罪阎王。相传，若想练成‘五逆剑法’，必须断情弑亲。所以，罪阎王于二十多年前，网罗一批金盆洗手的大盗，代为抚养任飞扬。而后，设计促成任飞扬弑亲之局，为的不过是将任飞扬变为棋子。可罪阎王没料到，任飞扬早已借机潜伏在他身边，借围杀任平生之局，引出逍遥楼主力，用雷火弹，一举歼灭之。最后一战，任飞扬决战罪阎王，自废‘五逆剑法’诈降诱敌，以养父所授‘八苦剑’击败罪阎王！”

听完故事，掌柜拍手叫好。小二也识相，给男子添上第二碗酒，男子开始聊第二则秘辛：“相传，颍川剑客尹小虎初入江湖，偶遇大名鼎鼎的应龙公子，二人一见如故，结伴游历。此后，他们救白鹭公主，惩京城恶吏，救黄河陈家，留下一时佳话。一次，尹小虎受托，独闯皇宫，夜盗万灵丹救人，竟撞破应龙公子企图以巫蛊控制百官的阴谋。为救万民于水火，尹小虎寻踪应龙公子，二人激战三天三夜。最后，尹小虎以应龙公子亲传‘风铃剑’击败强敌。殊不知，应龙公子早已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后来，尹小虎遂以应龙公子的名号继续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掌柜表情莞尔：“怪不得那几年，应龙公子行事风貌大有转变，原来已不是同一人。”

男子见掌柜两眼放光，沉浸其中，借酒劲说出第三则秘辛：“五年前，中原大侠楚天行卧底黑羽教，试图解救药邪解黄芩，意外被擒，惨遭黑羽教施药改造，沦为黑羽教杀手。他每日清晨睡醒，必会忘记昨日记忆。三年间，残杀忠良无数。奈何其侠心未灭，凭一丝记忆，仍救出解黄芩。药邪遍寻名药，费尽心力，将楚天行治好。可楚天行愧疚于罪恶往事，心灰意冷，遁入空门。后在机缘之下，得京城才女颜柒柒感召，再入江湖，并写下血榜一副，立誓擒捉榜上一百名恶人……”

说到关键处，男子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如亲眼所见，扣人心弦。饮完最后一碗酒，男子不顾掌柜挽留，一手挑起野货，自顾自地走出酒肆。一路高歌，一路摇晃，走回山林。

掌柜目送男子离去，默然无语，忽然长叹一声。

小二靠近掌柜，苦笑道：“昨日董韶海、姜玉朝、易皓明，今日任飞扬、尹小虎、楚天行，他每天来换酒，所讲故事，真切一半，现编一半。说来说去，主角都是同一个人。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掌柜眉目间露出淡淡哀切：“罢了，往事不堪回首，何必让他活在痛苦中呢？活好当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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