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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诗歌奖|年度青年诗人伯竑桥:每个诗人,都是瞬间主义者

来源:朋友圈生活 时间:2023年03月18日 10:01

原标题:草堂诗歌奖|年度青年诗人伯竑桥:每个诗人,都是瞬间主义者

传承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精神,助力成都建设世界文化名城,由《草堂》诗刊社与成都商报社主办的第五届草堂诗歌奖今(18)日颁出。诗人伯竑桥凭借作品《初冬,从思考的笨重里往后退》(组诗)获得年度青年诗人奖。

年度青年诗人奖

伯竑桥

授奖词

伯竑桥的诗在沉稳的语调间杂着轻盈的音乐性,花束般芳香的语感,经由一种沉静、敏锐却坚实的气质,在语言的层面被锻打为一块“黑暗中越来越明亮的金属”,使他在一代青年身姿迅疾的舞池里,扮演了一个影子缓慢的人。凭着克制的表达与炽烈内心之间持久的矛盾张力,他在诗里呈现出他眼中带有超越感的世俗世界,用仿佛黑白琴键压弦时的颤意和哀悯,来记忆人们灵魂转瞬即逝的确定性。鉴于此,特授予伯竑桥第五届草堂诗歌奖年度青年诗人奖。

平日里,当伯竑桥散步、坐地铁、扫街、和陌生人交谈时,他会在手机上记下一些念头,而这些念头也会变成一首首诗歌。他认为,作为创作者,需要有敏锐的感官捕捉能力、内心处理经验与情感的能力、足够有辨识度的表达能力;而更好的创作者,往往在美和敏锐另一面有坚韧的大理石般的心灵,容它去承受住自己所捕捉到的情感与事实的“材料”。

伯竑桥/图据受访者

红星新闻:获得年度青年诗人奖,获奖感受是什么?

伯竑桥:“年度青年诗人奖”对我的写作来说,是一次有分量的认可,衷心感谢。文无第一,得奖不意味着我比其他获提名的朋友写得更好,人的一生有各种各样的侥幸,只能暗自庆幸。对我个人而言,只希望二十年后回头再看,自己所倡导、践行、创造过的某些东西,依然对一部分人有价值,那便足够了。谢谢组委会,也谢谢诸位同道师友的厚爱,愿在来年的世界,能有更多美妙的声音融入我们为之守夜的汉语诗歌,像湖水与动扰水波的天鹅。

红星新闻:《初冬,从思考的笨重里往后退》(组诗)有怎样的创作初衷?

伯竑桥:这组诗大体上是2019-2020写的,其中《家庭厨房》是2019年末。那时候刚刚本科毕业,生活再次遭遇重大变故,四年激昂光彩的校园乌托邦生活骤止。失学、失恋、失群,那一年剩下的日子惯于自我麻痹,试图缓解时间一天天徒然流逝的痛苦,直到冬天的一个傍晚,我运动完洗完澡,躺在床上,听见厨房里父母商量怎么把土豆丝切得更细一点,你听过高压锅阀门旋转着喷气的声音“嘶嘶嘶”的声音吧?他们闲聊的嗓音在客厅暖光里氤氲穿行,那一刻我忽然放过了自己,许多事情都释怀了,所有有了这首“瞬间”的诗。每个诗人,某种程度上都是瞬间主义者,A moment hunter(瞬间捕捉者)。

红星新闻:平时创作的时候,写诗的灵感和素材来源是哪里?

伯竑桥:向内观照的诗,向外探索与描摹。我挺爱散步,也喜欢坐地铁、扫街、和陌生人交谈,在手机上记下一些念头,如同波德莱尔在19世纪巴黎街头那样“游逛”。创作者的独异之处也在于,他同时有敏锐的感官捕捉能力、内心处理经验与情感的能力、足够有辨识度的表达能力。而更好的创作者,往往在美和敏锐另一面有坚韧的大理石般的心灵,容它去承受住自己所捕捉到的情感与事实的“材料”,而不至于失控到反过来压垮了自己的精神,沦为一种病理性的发泄。

红星新闻:你最初创作诗歌的目的和如今对于诗歌的感受有怎样的变化?

伯竑桥:比起“目的”,我觉得倒不比如说是“动机”;比起“动机”,倒不如说是“初心”。其实这一点上每个人都一样:你有走夜路忽然想唱歌的时候吗?就是那样的瞬间,只不过我写诗。

十来岁就开始写作,十八岁读中文系,如今读博又兼做文学批评与研究,其实是一个从文学爱好者、文学青年到文学从业者、作家的过程,体验大概和由恋爱而结婚很像——水到渠成,尽管感情一如既往,但更考验分寸感和幽默感,也有许多感到寡淡的走神的瞬间。

红星新闻:作为获奖者,你认为这个奖项会给诗坛带来怎样的新气象?

伯竑桥:宏大点儿说,我希望像草堂诗歌奖这样有力度、有关注度、有“恒心”的文学奖更多一些,长此以往,公信力就起来了。另一方面,公众读者也不能太傲慢,即使一百个自称的诗人里头有九十个假货,那十个真正的诗人和他们的歌喉也会让读者感到值了。保持关注,保持耐心,慢慢淘洗就好。

细微点儿说,假如一个有全国公信力的奖项长期在西部设立,这和办在北京上海是不同的,这本身是文坛格局有所松动的表征,会更热闹。许多年后我们认为有意思的东西,都是从一团混沌的热闹中氤氲出来的,面对新事物,具体到新的诗歌奖,“让它持续地发生”是最要紧的。

《初冬,从思考的笨重里往后退》(组诗节选)

街口浮世绘

疲惫地站在这里

模糊的红灯前,等待下一次通行

不远处趴着的一条流浪大狗

倏然转头望向我,前肢立起。

没有虎豹的霸气

也不见鸟雀的灵,

一身的疮冻,褴褛的毛皮

深茶色瞳孔里站着竭力体面的自己。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肯离去?

它空漠地回身趴下,对我也失去了欲望和恨意

发现我和它,

是困在两具躯壳里

的同一种东西。

(伯竑桥,1997年生于重庆,长于成都,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英国伦敦大学学院(UCL)比较文学研究生,现清华大学读博。写诗,兼事批评,作品见《扬子江》《诗刊》《诗林》等,曾获樱花诗赛奖,第三届国际诗酒大会金奖)

红星新闻记者 毛渝川 曾琦 编辑 毛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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