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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不过是恭敬的一段风致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03月24日 21:14

原标题：好文章不过是恭敬的一段风致

好文章不过是恭敬的一段风致

□胡竹峰

凭心而论，这些作品都是我真情的流淌，是凝聚着我的心血，也算是我一个时期生活内容的折射。就我而言，写作纯粹是一种习惯，一种情趣的自觉行为，一种情感在指尖上释放或宣泄，也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仅此而已。

一眼就看见这本书后记里的话，读了一遍，好，读了两遍，还是好，再读，依然好，好在说了我心里话，仿佛是我某一天所写，实则是苏天真先生的文字。可见人性常有共通处。

文章心相，古人说境由心生，相由心生，甚至静也由心生。好作家两支笔：写生之笔，写意之笔。一味写生，笔墨容易凝滞，一味写意，少了形象。作文如作画，似与不似之间恰好。好文章之妙，神形皆备，写生时三分写意，风致摇曳，写意时三分写生，要有恭敬心。苏天真这本散文集《阅读春天》，其中好在恭敬，对文字恭敬，一章章读来，能读出恭敬心。好文章不过是恭敬的一段风致。孟子说恭敬之心，人皆有之。但天下太多文章浮皮潦草，面目可憎，恕我不恭敬了。

《阅读春天》实则阅读自然，苏天真文字之好，好在自然。我读《清荷写意》《乌石记》《看湖》诸篇，篇篇有自然心，自然心是大境界。我不知苏天真其人，不知苏天真其形，也不知苏天真其状，更不知苏天真其性，但读他文章，觉得苏天真和胡竹峰为一路人，一路读书人，一路写作人，其他不论。读书与写作，也无非让内心保留一丝文雅一点斯文，《阅读春天》，斯文在兹。

读书与写作，其中有道，文章有道，道可道，非常道。文章之道，玄之又玄。

《西厢记》上，张生见了莺莺，神不守舍，租下塔院侧边西厢房，以为可以亲近芳泽。同住一寺，难晤佳人，在花园墙外唱：“等着我那齐齐整整，袅袅婷婷，姐姐莺莺。”金圣叹读《西厢记》至此，忍不住作批语说：“人爱杀是袅袅婷婷，我爱杀是齐齐整整。”若无袅袅婷婷，齐齐整整到底呆板。若无齐齐整整，袅袅婷婷于是浮浪，人情如此，文章如此。

学道之初，最爱齐齐整整。学道三年，只想袅袅婷婷。欲齐整则齐整，想袅婷则袅婷，一切由心，如此，道门方开。读《阅读春天》，文字之道的大门，闪进苏天真朴素的身影，可喜可贺。朴素则简，大道至简，路漫漫其修远兮，这路是大道之路。

如今再说文章之术——

文法仿佛剑诀，不知道苏天真先生以为然否？

高手用剑，形意轻灵，绵绵不绝，又儒雅又潇洒，翰逸神飞，大有魏晋六朝乌衣子弟风致，或者有唐人剑侠的雍容徘徊，举重若轻。

《剑侠传》中那紫衣老者，发结红带，持长短剑七口舞于庭中。七剑挥霍奔跃，如电光，或直进或圆转，看得眼花缭乱。举手抛飞，七剑插在地下成北斗形。有人于指甲下抽出两口剑，稍加舞动，跳跃凌空而去。还有人从衣袖中取出两剑跃将起来，在人头顶盘旋交击，光闪如电，剑击声铿铿不绝。

好文章穿过古中国大地，洗落风尘，时间之凝光又内敛又自有一家头面。读至佳妙处，其中光亮，令人斗然一新。心里一轮明月，将我笼罩。读完《阅读春天》，感觉苏天真写作时，心中有一轮明月。阴晴月缺，四时风致，这本散文集分为六卷，又名为《阅读春天》，恰恰春天五颜六色。

王维《偶然作》诗之四有云：“陶潜任天真，其性颇耽酒。”不知道苏天真是否爱酒。祈愿苏天真不失天真，做人天真，文章天真。说个题外话，做人不妨世故，文章尤好天真，以天真为师。

天真是大境界，心向往之。与苏天真先生共勉，并致文学之礼，祝万事如意。

是为序。

（本文为《阅读春天》序，该书即将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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