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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校报刊发追思文章，缅怀厉以宁教授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04月05日 11:37

原标题：北京大学校报刊发追思文章，缅怀厉以宁教授

春景交至，天地清明。人们在春风里安放哀思，遥寄希望；在追忆中汲取力量，坚定前行。清明节这天，我们缅怀先贤、致敬烈士、感恩英雄，是为了使其宝贵的品质与精神薪火相传，继往开来。

清明之际，在此刊发《北京大学校报》追思文章，深切缅怀、致敬我们敬爱的创始院长厉以宁先生。先生之风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激励我们前行。

作为教育家的厉以宁教授

2月27日，我还在外出差，一大早就接到厉老师病危的消息。虽然一直通过微信、电话等与北京保持联系，但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希望奇迹发生。傍晚，噩耗还是传来，我一下就陷入极大的悲伤之中。随后几日，我一直忙着和厉老师家人、学院和学校同事等安排后事。虽然忙碌，悲伤的心情却难以平复。期间，一直也有媒体通过各种方式问我怎么评述厉老师一生的成就，我一直不敢动笔——厉老师一生教书育人，立功立德立言，短短长长的文字又如何能够概括？

短短两周多的时间，已经有很多文章从不同角度缅怀、思念作为经济学家和教书先生的厉老师。厉先生改革开放至今的学术思想涉猎广深，涵括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诸多探索，如宏观经济调控机制、股份制改革、资本市场建设，以及与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的教育、文化、管理等方方面面；而且，多年来，厉先生遵循从实际出发、从中国国情出发、科学求实的指导思想，为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贡献了一系列理论和政策建议。评述厉先生的学术思想绝非一篇小文所能为。20世纪90年代初，作为学生，我在人民银行研究生部攻读硕士时有幸多次听过厉老师的课，记忆犹新，那一代学人厚重的使命感和家国情怀，感人至深。厉先生曾经说过，“作为读书人，总有些正心、齐家、改善人民生活的想法，这是我坚持至今的动力。”我自己选择以教学研究为志业后，也一直以厉先生为榜样鞭策自己。先生一生育人无数，桃李天下，直到89岁高龄还坚持给学生上课。现在仅以一篇小文评述作为读书人和“教书匠”的厉先生，必然会顾此失彼。

厉以宁教授在光华授课

我想以这篇文章追忆并缅怀作为教育家的厉先生。记得在光华管理学院成立三十周年时（2015年），厉老师曾经总结梳理他和光华参与的十件最重要的事情，这里面包括大家熟悉的股份制改革、《证券法》和《证券投资基金法》的起草和修订、光华管理学院的建立等。其中任何一件事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撑起一个人辉煌一生的成就或事功。虽然厉老师自己把“建立符合中国国情又能够适应世界潮流的现代工商管理教育体系”（光华管理学院的建立和发展）放在十件事情中靠后的位置，但在我心目中，厉老师首先是一个对中国教育事业作出了不起贡献的教育家。

厉老师在上个世纪曾大力呼吁提高教育支出在国民收入中的比例。教育关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长远发展，通过立法确保一个国家对教育的投入，厉老师居功至伟。在刚刚结束的“两会”上，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再次明确新的一年需要确保教育支出占到GDP的4%。事实上，过去这些年，我国教育支出一直保持在GDP的4%以上。而4%这个数字是厉老师带领的研究团队通过大量实地调研和跨国比较研究得出的。提升教育支出在GDP中的比例这一政策实施至今，产生了巨大、积极正面的政策效果。曾有学者评价，这可能是史上花钱最少、产生收益最大的一个研究课题。这也是作为教育家的厉以宁先生对中国教育事业最大的贡献之一。

成立光华管理学院，致力于建设有中国特色同时又符合世界潮流的工商管理教育体系是作为教育家的厉老师另一项彪炳千古的成就。短短不到四十年的时间，光华从寥寥数人和一间水房改造的办公室发展成在世界都有影响力的商学院，厉老师开放办学的理念、强调以研究滋养教学引领教学的远见卓识奠定了学院发展的基础。“因思想，而光华”，强调对真问题、重要问题的研究，并将研究成果纳入教学体系并不断服务社会，这些年光华走出了一条卓尔不凡的路。我特别喜欢作家托尔金（J.R.R. Tolkien）讲过的一句话，“真正的教育是一个没有终局的故事，它包含着一次又一次的出发、惯常性的重新开始、持续不断的自我更新。”从1985年厉老师创建北京大学工商管理系至今，光华的师资结构、人才培养理念、课程体系、课程组织方式、学科实力和社会影响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学院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出发、惯常性的重新开始、持续不断的自我更新。”目前，学院已经确定了下一个阶段的发展目标：实现从全球工商管理教育的竞争者到全球领导者的转变，以中国乃至全球工商管理教育的探路者和引领者作为自身的战略定位。追溯学院过往一次次持续更新背后的推动力量，是厉老师和他那一辈创院元老们给光华植下的基因：一个学院能够回应时代、国家或全球的重大需求，能作出重大突破，它才会有持续的生命力和影响力。捕捉时代发展大趋势、回应时代之问、突破传统学科研究范式、知识体系的局限性，以思想为引领，用创新方法回答重大问题。作为教育家的厉以宁先生塑造了中国工商管理教育和人才培养的范式。

光华1号楼西侧“敢当”石上有厉老师书写的遒劲有力的两个大字“敢当”，准确表达了厉先生和他那一辈光华人对光华管理学院和光华人精神气质的塑造和期待：向世界打开自己，展现行动的勇气，做那些难但是重要的事情，赋予这个时代它所需要的重量。

2017年以后，我也时常会去厉老师和何老师位于蓝旗营的家里请益，每次向他汇报学院情况时，厉老师都会挥挥手说“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再后来，更常见的一个场景是到厉老师家后，坐他旁边，在听何老师讲过去的事情时，陪厉老师抽两支烟。

斯人已逝，斯景不再，每念及此，悲伤不能自已……

（作者为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