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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卷 | 花仍活在她的诗与信中

来源:朋友圈生活 时间:2023年04月10日 16:48

原标题:开卷 | 花仍活在她的诗与信中

开卷 | 花仍活在她的诗与信中

开卷

现代主义诗歌先驱之一、美国传奇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生前更为人所知的身份却是园丁。她手植的花园繁花不断,花之魂魄也融入了她的诗歌之中。她是如何将花编织成诗,使之凝为恒久的精神意象的?本文选自《狄金森的花园》([美]朱迪丝·法尔 [美]路易丝·卡特著,卢文婷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1)。

原文 :《花仍活在她的诗与信中》

作者 |[美]朱迪丝·法尔 [美]路易丝·卡特著,卢文婷译

图片 |网络

1830年12月10日,艾米莉·狄金森出生于马萨诸塞州阿默斯特,1886年5月15日亦逝世于斯,享年55岁。她的生平争议无多。从阿默斯特学院到玛丽·莱昂女子学院(今曼荷莲学院,Mount Holyoke College),身为一名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孩,她接受的古典教育也许有点过于高深了——拉丁语、植物学、化学,弥尔顿与蒲柏,还有绘画和歌唱。随后,她所受的教育通过深层的知识融合而更为丰富充实:文学、艺术、音乐,特别是植物学。30岁以后,她几乎都在父亲14英亩大的宅子里度日。那是一座联邦复兴风格的宅邸,她宽敞的卧室俯瞰着阿默斯特主街。她的近两千首诗歌,几乎都是在那张窗畔的桌子上写就的:看曙光初现,看马戏团来访,点点滴滴记录着当地醉汉的踉跄、近旁松树的摇曳、松鸦的喧闹、记忆的辛酸、爱与悲伤的剧痛,还有慢慢爬上天空的月亮。

园丁的身份比诗人更易处世

她一生都因羞怯避世而屡遭诟病,最初是躲避陌生人,最终发展到除哥哥奥斯丁(Austin)和妹妹拉维妮娅(Lavinia)外不见任何人。但她的通信明快热情,且非常多,既写给近邻旧友,也写给新近结交的珍贵友人。当地居民叫她“阿默斯特传说”,也确实有一个传说(myth,双关谣言)总与她的名字如影随形,那就是:她之所以避世索居,是因与有妇之夫陷入不伦爱恋。拉维妮娅则斥此说为谎言,强调艾米莉的避世“纯属偶然”。之所以要这样编造,可能是想将艾米莉的“故事”嵌入化闺怨为艺术的“老处女”形象,维多利亚时代中期的人们对这一形象耳熟能详。1890年,艾米莉·狄金森薄薄的诗集终于付梓,批评家们(以及后世的读者们)评论道:她对激情所致的痛苦的理解是敏锐的,对人类心灵的理解是深广的。

从12岁起,艾米莉就帮着母亲打理花园。在她艺术创造力最旺盛的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她的园艺技巧也在日臻纯熟:培植栀子、茉莉、甜豌豆、山茶花、法国玫瑰、夹竹桃、百合、天芥菜,以及其他本土或异域花草。正如艾米莉的诗作不同凡响,一些她所钟爱的花草也华丽纷繁、与众不同,这要求种花人有学识、谨慎且有洞察力。其他如龙胆与银莲花(anemone)这些野花,它们的单纯质朴、童稚谦逊,又会激发她鲜活的想象,让她思考永恒生命的可能性。花园中的一花一草都象征着她的精神与情感状态,正如在书信与诗歌中她不断以花自指,从打理花园联想到写诗。

维多利亚时代中叶的人们喜好在“花语”与“诗语”间寻找美学双关。在那个对“女流文人”(语出霍桑的轻蔑贬低)并不宽容的时代,花是艾米莉的另一种“诗”,可在温室中安然珍存。的确,对于维多利亚时代中叶的女性而言,在希望她们充当“家中天使”的社会环境中,著名园丁的身份显然比诗人更易处世。父亲爱德华·狄金森更引以为傲的是独子的书信,而非女儿才华横溢的诗作。艾米莉·狄金森的讣告由嫂子苏珊执笔,发表在 1886年5月18日的《斯普林菲尔德共和报》上。苏珊赞美艾米莉的诗句,更赞美她的家政艺术与园艺技巧。事实上,或许是迫切地想为故去的艾米莉洗脱孤僻避世的诟病,苏珊还特地强调她热衷于赠花邻里。

远比花朵更私密的诗句

尽管苏珊也(有点写意地)称赞了艾米莉的诗歌——她的“诗轻快、欢欣,好似鸟儿的悠长鸣啭……在六月正午的林间”,但她认为艾米莉超群的技艺与知识主要在于园艺领域。艾米莉多年间送给苏珊品评的250多首诗,被苏珊描述为字里行间“随手皆是令人惊异的美景”。受此影响,艾米莉·狄金森的首部传记批评著作也将其园艺与诗才并举。她栽培花卉的技艺,以及“对自然亲密而热切的爱”,恰切地与其诗歌紧密相连。

诗人将花与诗界定为缪斯送来的双重馈赠。她于1859年前后写下的一首早期作品,似乎欲将诗与花束相提并论,二者都是她常常送给亲邻好友与孤独病弱者的礼物。在一些重要诗作中,狄金森将花园想象成剧场——正是在这里,她的人生大事轮番上演。在她写于早期的一首寓言诗中,诗中人邂逅了一位“不期而至的少女”。陌生的少女并未出现在卧室——艾米莉创作、装订、藏匿诗歌的地方,而是在花园中与她偶遇。写下这首诗时,艾米莉28岁,刚开始创作生涯:

仅仅迷惑了一两天-

困窘-但并不畏惧-

在我的花园中邂逅

不期而至的少女。

她挥手,林木涌动-

她点头,万物浮现-

毫无疑问-这样的国度

我从未得见!

1859年春天,狄金森将此诗送给了朋友伊丽莎白·查宾·霍兰(Elizabeth Chapin Holland),“随信附上了玫瑰花蕾”。乔安娜·尹(Joanna Yin)认为,“狄金森式的花园里一切皆有可能”,诗中的少女是“自然,诗歌,也是诗中人自己”。但诗歌的起首几行提供了另一种解读。也许这首诗刻画的是一个自小提笔作诗的女性,她在某个瞬间顿悟,自己注定会成为真正的诗人。她显然也曾出于切身的原因而“迷惑”过一段时间。她并不畏惧艺术的召唤,尽管对自己身怀诗才的自傲或许令她感到“困窘”。她“从未得见”的“国度”可以被解读成诗人的极乐世界或伊甸园,而她自己的花园则是根基。在那里,缪斯(像她一样的少女)挥手,“林木涌动”“万物浮现”——大自然将自身供给诗人做主题。然而,花园与春天在艾米莉的诗中还催生了其他——艺术表达及其不可或缺的激情。

花之于艾米莉·狄金森如此重要,她在植物方面又如此博学,所以只要涉及园艺典故,狄金森总会(故意)出题考验读者。有时,无题诗的主题会别致地由附赠的花朵点明,比如“她在大地里生长”。表妹弗朗西斯·诺克罗斯(Frances Norcross)保留了这首诗1863年的手稿,提到艾米莉随信还附了一支番红花。这也许会引人猜测番红花才是诗的主题。狄金森的花卉诗有时像是小测验,引逗读者猜测花名。她用几行诗句描写郁金香(及其与诗人情感的呼应);狄金森常常把写下的文字比作花朵。比如,她对艾米莉·法勒·福特(Emily Fowler Ford)说:“谢谢你的信,如可爱小巧的‘勿忘我’,绽放于旅途。”她也常常以花自指,“你忘记了自己与苹果花的约定”,她在1883年6月这样责备友人玛利亚·惠特尼(Maria Whitney),指玛利亚没有依约于5月来访。她有时还会用鲜花开放与否来暗示时令季节:“我说过这周我应该送些花……(但)我的山谷百合让我等等她。”在1862年4月给塞缪尔·鲍尔斯——很可能就是艾米莉那些充满激情的书信与诗歌里的“大师”(master)——的信中,她写道:“花曾等待-在瓶中-爱,注视着,开始愤懑。”开始还以花掩饰自己对鲍尔斯消息的热切期盼,但蓦然间便丢掉了掩饰,化作花朵本身:“我的希望凋落一片花瓣-。”

正如花园与温室庇护着羞涩的诗人,让她勇敢写下那些大胆的句子,想象这个世界和紧邻却避而不见的大多数人,语言是她的首要庇护所。与花园一样,诗歌是她创造秩序与美的途径。这些远比花朵更私密的诗句,被她编入手稿册页,传达着诗人与象征之花相联系的所思所感。与花朵一样,诗歌保护她不受扰攘世事侵蚀。可能除了几支水仙,狄金森的阿默斯特花园与被她称作“餐厅外园”的温室(1915年拆除),皆已灰飞烟灭。但花仍活在她的诗与信中,它们是诗人主要的书写对象之一,是其作品主题与想象的主要源泉,更是我们探索艾米莉眼中世界的必由之路。

文章为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原创出品,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847期第8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本期责编:宋献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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