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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不尽，可惜被美貌与爱情“所误”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06月16日 00:37

原标题：“曲”终人不尽，可惜被美貌与爱情“所误”

◎水晶

19岁的阿尔玛·辛德勒，出身艺术家庭的她被称为当时“维也纳最美的姑娘”，拥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这种诱惑力不仅仅来自于她娇媚的外表、通透的皮肤、神秘的微笑、富有光泽的头发和锐利、充满警觉的蓝色眼眸，更来自于她富有磁性的迷魅气场——当她步入房间时，所有人都会扭过头来，在任何集会中都好比“持续发电的电荷”。

“当她步入房间时，所有人都会扭过头来”

英国传记作家凯特·黑斯特在《激情精神——阿尔玛·马勒的一生》一书中，开篇点题，指出了阿尔玛的惊人美貌与吸引力。这好像能帮助一般读者理解，为什么著名作曲家、指挥家古斯塔夫·马勒，建筑领域现代包豪斯运动的创始人沃尔特·格罗皮乌斯，德语世界最受欢迎的小说家、诗人弗朗茨·韦费尔先后成为阿尔玛的三任丈夫，而且她一长串的情人名单里还包括狂野的表现主义画家奥斯卡·科柯施卡等众多艺术家和名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一种最廉价的解释，如果通读全书，则会发现，阿尔玛在自己的一生中，与这么多文学、建筑和艺术领域的大师与天才建立深刻的情感关系，显然并非完全基于“美貌”这一简单的表象，特别是她与第三任丈夫弗朗茨·韦费尔相识并开始恋爱时，已经38岁，经历了两段婚姻，并且是多个孩子的母亲。事实上，阿尔玛对生命中那些爱人最大的吸引力在于：“对于那些有创造能量的人所要达成的目的，阿尔玛总是能洞察其中要害，让他们对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所能达到的目标坚信不疑。”

正是由于阿尔玛自身高超的艺术修养、鉴赏力和洞察力，才使得她一生中总是被才华横溢的杰出男性吸引。反过来，这些卓越而富有创造力的天才们，又深度沉迷于与她的精神对话和心灵交流，同时也一次又一次地与她在爱的漩涡中激起巨大的浪花。这些浪花有时候吞噬自我，有时候激发创作，惊涛拍岸，波澜壮阔。

“我想做一些非常了不起的事”

根据大量一手资料、书信、阿尔玛后代的口述，以及公开发表或未曾发表的被收存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阿尔玛私人日记，作者重现了阿尔玛跨越两次世界大战和处于欧洲风暴中心的60年情感历程，同时也是一位富有才华和能力的女性在探寻自我之路上不断迷失又不断抗争的历史。“由于私人日记提供了发泄和处理情绪的空间，它们是赤裸裸的，那种坦率甚至令人震惊。”

出生于1879年的阿尔玛虽然家庭条件良好，自身也极具音乐才华，但她身处的时代，却并不允许女性有机会受到更多的专业教育，尤其是她所热衷的作曲。当时女性依然被禁止进入音乐与艺术学院学习，女孩们在家学习钢琴并非为了激发创造力，而是为了成为未来的优雅太太。

幼年时就深受画家父亲的影响，雄心勃勃的阿尔玛并没有被这种传统所阻吓，而是坚信“追求卓越的艺术是唯一真正有价值的人生目标”。得益于母亲安娜和继父卡尔·莫尔在当时居于维也纳最具活力和革命性的“分离派运动”中心——主张“还时代以艺术，还艺术以自由”，1897年6月，阿尔玛见证了分离派的第一次集会在家中举行。那次集会，杰出的画家、雕塑家与建筑师纷纷到场，各路英才相互结交，探讨艺术与思想。

时年18岁时的阿尔玛已经学习音乐多年，并能将瓦格纳歌剧的大部分乐谱熟记于心，同时对作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周写作两到三首钢琴小品、变奏曲，并以歌德、里尔克等人的诗作为歌词蓝本，创作了一系列艺术歌曲。母亲则以自己受过良好训练的美妙嗓音为女儿配唱，公开演出。阿尔玛在日记中写道：“人们普遍认为，这些音乐听起来不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对自己内心的抱负有了明确且极为具体的感知，她决意要成为一名作曲家。“我想做一些非常了不起的事。我想要创作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好歌剧——尚没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做到”，“哦，上帝啊，求你赐予我力量，使我成就心中的想望——一部歌剧……那是我的梦想……我向你祈祷，在与自身之软弱以及‘女性特质’的斗争中，我不会败下阵来。”1900年，21岁的阿尔玛正式师从于作曲家泽姆林斯基学习作曲。这位严格的老师对她说：“作为女孩，如果你想有所成就，你会经历无数的挫折。”

“是的，他是对的。我必须完全为他而活，令他幸福”

阿尔玛的“雄心”很快就遇到了重大对手，22岁的她遇见了41岁的马勒。马勒的才华令她倾倒，他们在见面仅6周之后就宣布订婚，并于3个月后完婚，当时阿尔玛已怀有3个月的身孕。在迅速地确认这段感情之前，阿尔玛仍抱有某种幻想：“马勒是否会激发我的创作——他是否会支持我的艺术事业？”马勒对此的回答是清晰而强硬的：“从现在开始，你能不能把我的音乐视作你的？”“你如何想象同为作曲家的夫妻的婚姻生活？你知不知道，这样一种特殊的竞争关系，迟早会不可避免地变成一种多么可笑、多么丢脸的关系。”“如果我们在一起想获得幸福，你必须是我的妻子，而不是我的同事。”

或许是被马勒的才华与激情所征服，或许是想要脱离原有的家庭、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阿尔玛同意了马勒的要求，放弃了抵抗。“我只是简单地相信，这是女人的命运。当我结婚的时候，我不得不放弃所有的幸福。”阿尔玛后来承认，这与社会要求女性把自己的利益纳入丈夫的利益相呼应。同时，阿尔玛在那个时刻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种成功模式——将自己的终身角色定位于“成为天才的养育者和缪斯”。

1910年，在经历了近十年婚姻生活、产后抑郁和丧女之痛后，由于马勒频繁的巡演和两人生活方面的障碍（《为什么是马勒》，诺曼·莱布雷希特），夫妻之间情感产生了巨大的裂痕。正在此时，31岁的阿尔玛与年仅27岁的建筑师沃尔特·格罗皮乌斯相遇，后者重新唤起了她的感官知觉和“生命中的健康元素”。马勒在知情后，因遭受痛苦而改变，日夜活在被抛弃的恐惧中——他不仅在每天写给阿尔玛的诗与信中表达爱与悔恨，而且将痛苦编织进他第十交响曲的题词中：“为你而活！为你而死！爱喜！（‘爱喜’是他给阿尔玛取的昵称）”

为了重新夺回妻子的爱，马勒重新发现了阿尔玛在作曲方面的才华，他一遍又一遍地演奏阿尔玛“东躲西藏”带了8年的作曲作品，对她赞不绝口，把阿尔玛那些可爱的歌曲称作星辰，是“代表你神圣存在的幸福使者”，并坚持“这些歌曲好极了，真的极出色。我一定要你重新回归创作，把这些东西好好润色一番，我们将它们付印出版。除非你重新提笔创作，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快乐的。上帝啊，那时的我是多么盲目且自私啊！”

“为什么我要让自己偏离原来的道路如此之远”

然而上天没有给马勒更多的机会。他在一次赴美国演出时病倒，被送回维也纳后去世。

1932年，已经开始了第三段婚姻、并见证了丈夫韦费尔越来越成功的小说创作历程后，阿尔玛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翻看昔日的创作，阿尔玛“完全被专注于自我才华的全盛时代所吸引，沉浸其中，以至于醒来时，我整个人悲痛不已，不得不哭起来。为什么我要让自己偏离原来的道路如此之远？我应行的道路，与如今所行之路如此不同。”希特勒的上台和反犹主义的盛行，令二战前夕的奥地利动荡不安，为了避免丈夫韦费尔因为犹太身份而被残害，阿尔玛与他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路。

她一生中撰写了多达100首抒情歌曲及各种器乐曲，相当一部分遗失或葬身于战时维也纳的废墟中，或散落于逃亡美国的途中，无迹可寻。保留下来的作品中，目前发表了的有17首：曾有五首发表于1910年，并由著名歌手在维也纳与纽约首演；1915年，环球出版公司出版了四首她写于1901至1911年间的抒情歌曲，1924年又另外发表了五首；阿尔玛去世后，有三首作品分别于2000年和2018年发表，最后发表的这支曲子名为《孤身的人啊》，是她21岁之前所作。

《激情精神——阿尔玛·马勒的一生》这本书里，你可以看到大量真实而“香艳”的爱情故事和戏剧场景，也能通过动荡时刻欧洲的文化艺术生活反观精神世界对于那些天才和伟大的灵魂是多么重要。但最重要的启示莫过于通过阿尔玛的一生认知到，时代发展到今天，各个领域无数像阿尔玛那样有才华的女性，已经可以直接征服世界，而不必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因为那样的弯路不值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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