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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河流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07月03日 01:11

原标题：一条河流

●钟琼珍

一条河流，我跟它的距离既切近又遥远。它离我出生的地方有五十多公里，离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有三十多公里。在一片大山里，或许是千百年前，它就已经存在了，在那里静静地流淌，只伴风雨日月，不争世事纷纭。

对于它，我并不太陌生。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通信机房，承载着所有乡镇通信传输设备的维修保障职责。那时，或许一个月，或许几个月，总会进山一次。山高水长，路途遥远，还得解决伙食问题，提前跟那里的同事打声招呼，多放一钵饭。那时候只有三路载波，维护起来倒也轻省。设备维护好了，我会跟着他们一起到河里洗菜。出得局里的后门，下几个台阶，就到河沿了。河水清冽，不急不缓，河里的水草和鱼儿清晰可见。这河像一个素面朝天的村姑，亲切、干净、耐看。以至于后来，只要到了北磜所，我都会抽时间在河岸待上一阵子。洗菜、濯足、沉思，它更像是我的一位忠实的老朋友，待在那儿，不急不躁不争，只默默倾听。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通信事业飞跃发展，传输设备急需扩容。那年夏天，我跟随整个工程队的人马开进山里，驻扎下来。说是工程队，其实也就那么几个技术人员，粗活细活都得干。我们拉着粗大的通信电缆蹚过河去，把杆子立起来，把电缆挂到钢绞线上，再通过分线箱把大缆变作多条小缆延伸开去。一天下来，身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汗水。劳累一天以后，漫步河边，浅浅的河床上，有水流与河石共同奏响的“汩汩”声，有河风拂面，晚霞辉映，时光变得无比美妙。

二十一世纪，在各种岗位兜兜转转的我重回技术岗，与这条河流有了再续的缘分。此时的通信技术已不可同日而语，我们通过一体化机房的转接模式，将一条条通信线路拉到了大山的纵深腹地。松林掩映下一幢幢美丽的楼房在告诉我们，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但是当我重新走近石寨村的这一条河流时，我的眉头皱了起来：河水污浊、凝固，如同一块肮脏的大破布。

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了，这条河却为此付出了代价。像遇见一位想念多年的老朋友，朋友却变样了，变得衰败不堪无法亲近，令人心酸又无奈。

我们沿着当年迎接红四军的路线进山。远远地，我隐约听到了“汩汩”声，这位老朋友又活泛起来了！河水恢复以往的清冽，河面与湛蓝的天空相互映照。此时的河流是自信的，它遏制不住的欢快一如岸边石寨村每一张村民的面容。我们在村口、在门前、在山脚公园的摇椅上，捕捉他们脸上来自心底的舒畅，这舒畅感染着我们。

我们登上山顶的青云塔，远眺群山，俯瞰村落。我站在高处再一次审视这条河流，它是蜿蜒的，它的弯曲是为了更好地向前流淌，它们终将汇入大江大海，这是一条河流的智慧。

此刻，塔顶上的我深深地知道：在更多的地方，有更多的河流在奔腾不息，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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