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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了哥大的那把“椅子”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09月06日 17:23

原标题：我们看到了哥大的那把“椅子”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黄畅泉

我应剧作家、编导张西女士的邀请，带上舅舅马腾沃等一班进隆（“丁龙”）马万昌的后代，从纽约开着三辆汽车直奔康州剧场，观看一出根据我外曾祖父马万昌，一百多年前在哥伦比亚大学将毕生积蓄捐办“汉学研究”课程而编写的话剧。

黄畅泉带领进隆马万昌后人观看《哥大的椅子》，并上台致辞。枫香戏剧社供图

我们下午饭后一点起程，行车一个半小时低达剧场，受到了编导张西女士的热情接待。张西女士当时极忙，但她处处对我们特别关照，还带我们一起进入剧场，安排在第一排最好的位置坐下，全场目光都集中于我们十多人身上，这主要是托马万昌祖辈的福！

三点钟话剧准时开场，由于舅舅马腾沃九十多岁，耳朵听力不太好，虽然戴了助听器，但他不大听得懂演出所用的普通话。我就在他耳边用台山话讲给他听，他便时而笑、时而激动，感情跟着剧情起伏。有时我留心看一大段才对他说，但他已将头伸过来，耳朵对着我，准备听我讲了。这也难怪他这么想知道祖父的事情，因为他在十几岁时就离家到香港去万秀（进隆万昌的弟弟）的儿子开的发厅做杂工了。

腾沃的父亲是一个教书匠，为生活而忙碌，只有过年才回家一次，祖父的事迹从未有空向他们诉说，加上贫穷，哪有心思向他们讲述这些呢！所以腾沃很认真看和听我解说，因为台上是演他爷爷的事迹啊！

种族歧视在美国是一个痛点，特别是百多年前严重得很！该剧也毫不例外地正面抨击一下。进隆与雇主卡朋蒂埃将军去哥大开筹款建校会议时，哥大门口守门人员把进隆拦住说：“中国人不能进去！”就是这句话，激发了进隆要改变美国歧视中国人的看法的意念。为了让进隆进入学校，卡朋蒂埃将军与守门人员大吵起来，进入会议厅后，卡朋蒂埃将军余气未消，要服务员加张椅子给进隆坐在自己身旁。在那个年代，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卡朋蒂埃火气正盛，非此不可！服务人员说：想坐这座位除非捐万元以上。将军怒吼：我出更多！一定要张椅子给我的伙伴！

椅子加了，进隆大胆地进入大厅坐上去，令很多洋人都吃了一惊。进隆坐上去挺直腰，一来为雇主争一口气，二来心中也决定捐一万多元办学，这就是底气！进隆直接写张支票将自己毕生积蓄一万二千美元寄给哥大，并要求成立汉学研究课程。通过这件事，卡朋蒂埃将军更加佩服进隆这个中国人了。

我将这段剧情详细而生动地耳语给舅舅听，他热泪盈眶、激动非常。但我太太却不断用脚踢我脚，并说：小声点嘛！可能我也有点激动，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影响到他人了。散场后，我舅妈和几位女性亲人都说看到这段戏时流泪了！

这剧除了张西女士编导出色外，演员也非常优秀，演技真实生动感人。剧终之后我们特别找到两位主演合影留念，当面道谢。我带舅舅与演进隆的演员握手时，舅舅问这是谁？我答：“你爷爷呀！你小时候他最疼爱你的人！”这句话也在场的人满堂大笑。

我们还对演卡朋蒂埃将军的演员说：“卡朋蒂埃将军，感谢你对我们祖辈进隆的厚爱！我们家族非常感激你！”他也哈哈大笑。

要说该剧还有什么不足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我觉得剧中有一段，即私塾老师为年少的万昌改名为“进隆”的剧情似乎生硬了一点。万昌为什么在美国叫“Dean Lung”呢，万昌到美国入境时，海关人员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用广东台山白沙话音说——“进隆”，入境官员便用英文根据白沙话的读音，写为Dean Lung。他为什么不说自己叫“万昌”呢？因为以前出国的人大多会改一个新的名字，免去很多麻烦。

而万昌为什么改名“进隆”呢，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哥哥叫“万隆”，这点是中国人改名字一种习惯吧。所以如果剧情改编到海关入境官员问万昌：“叫什么名字？”万昌从容地用台山白沙话答——“进隆”。这样似乎没那么生硬，而且更合乎实情。

一九七二年，我的外祖父马维硕（即进隆马万昌的儿子）在写给美国的儿女们（其中就包括了到场观看《哥大的椅子》的马腾沃）的信中，特别嘱咐儿女们有机会要到哥大去看看那一张属于马进隆的椅子。非常遗憾的是，尽管我外祖父晚年也移居美国，这个愿望却一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实现。

二0二二年，我和舅舅腾沃终于有机会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看到了先祖当年参加哥伦比亚大学董事会捐款会议的会议厅，舅舅和我也终于弄清楚了“椅子”的含义。

感谢张西导演和剧组的演员们，把我们的先人进隆马万昌在两个甲子之前给哥伦比亚大学捐款设立汉学研究的这段历史，围绕着学校董事会的一张椅子，以生动的艺术形式再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终于可以告慰外祖父马维硕，我们实现了他的遗愿，我带领着进隆马万昌的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代一共十八位后人，在康州剧场，看到了《哥大的椅子》！

本文作者为进隆马万昌之曾外孙，文章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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