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只此青绿 曾孜荣分享中国山水画的秘密

原标题：千里江山，只此青绿 曾孜荣分享中国山水画的秘密

曾孜荣在讲演

一支舞蹈《只此青绿》演活了《千里江山图》，吸引更多人走进了中国山水画的世界。昨天下午，中信美术馆馆长曾孜荣作客扬州讲坛，以《千里江山，只此青绿：中国山水画的秘密》为题，带领听众走进25幅传世名画，通过美学对比，揭开中国山水画的秘密。现将部分讲座内容原音重现，以飨读者。

早期中国绘画色彩只有红与黑

首先要跟大家分享的是中华文明发源的时期，约5000年前，马家窑文化彩陶。上面画的是经过抽象处理、有艺术符号特点的蛙。这告诉我们中国艺术起源时期，先民们用艺术的手法创造图案时，就不是那么追求写实，而是追求的象征的表达。这只蛙其实是早期的图腾崇拜的起源，远早于龙凤图腾。

约2300年前的先秦帛画《伏羲女娲图》（唐摹本）中，是传说中国人的创始神——伏羲、女娲，其形象是人的身子，蛇的尾巴，女娲手中的规画出了天，伏羲手中的矩画出了地，天圆地方，我们是生存于天地之间小小的人类，也因此就有了一个成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顺着中国艺术史到了约2000年前的西汉时期。马王堆西汉墓出土了一幅帛画《升天图》。画上日、月、天神、蛟龙，天马行空。

几百年后，中国历史进入魏晋时期，出现了一位伟大的画家顾恺之，他用线条创造了伟大的中国线描画。远古时期画家社会地位很低，大家觉得他们只是一个工匠，就没有人记录他们的名字。但从魏晋时期开始，琴棋书画成了中国文化的重要符号。顾恺之非常幸运地成了中国美术史上有名有姓且有画作流传下来的第一位画家。他的《女史箴图》可以看出，早在1600年前，中国人就通过服饰来分别人的身份。画中的一段文字“人咸知修其容，莫知饰其性”，说明那时的中国人已知道修心养性的重要性。这种文字搭配图的形式，特别像今天的图画书，也证明中国至少在1600年以前，已有了图画书的雏形。

至此，时间跨越了数千年，这几千年中国艺术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固然各种形式、各种人物非常丰富，但有一个共同点，色彩只有红与黑两种，非常古朴。

从青绿山水画到水墨山水画

大约1500年前，中国历史进入南北朝，敦煌壁画中出现了变化，开始有醒目的蓝色、绿色。蓝色、绿色矿石随着丝绸之路，大量来到中国。把它研磨成粉末，再用鸡蛋清调和，就可以画出特别鲜艳的色彩，用今天的美术术语叫做蛋彩画。

在敦煌壁画之后，约1400年前，本土绘画与西方艺术融合，中国终于出现了山水画。中国之前也有山水画，但在之前敦煌壁画中，山水只是人物活动的背景。到了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这是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最早的一卷国画，成为最早的山水画，这次山水成为了主角。

约1300年前，唐代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图》中，展现了从早到晚“一程路”。画中的青绿山水不仅仅是把蓝色、绿色简单地浮在大山的轮廓上，而且有微妙的色彩变化，夕阳西下，阳光斜射到山坡上是金黄色，阳光照不到的另一面是深绿色，通过视觉就可看到中国山水画很讲究阴阳冷暖的色彩变化。

大约1100年前，中国山水画发生了一个明显的变化。约1100年前，五代·后梁，荆浩《匡庐图》不再是青绿山水，只有单一的水墨黑白的，这就是水墨山水画。为了让水墨山水画看上去也很有层次，他独创了一种技法，叫做“皴法”，用毛笔在画纸或画布上反复摩擦，就出现了大块的阴影，这些阴影就使得山有了一种好像立体的感觉，墨色浓的地方山石凸起来，墨色淡的地方就凹了下去。从此，水墨山水画就开始流行。

而隋唐之前的那些青绿山水画也突然好像褪了颜色，东方壁画中也出现了大量水墨山水画，有一些以蓝色和绿色作为点缀。

青绿山水画扛鼎之作《千里江山图》

北宋晚期，18岁的天才少年王希孟复兴了青绿山水画。他既继承了隋唐的青绿色，又继承了水墨的“皴法”，做了融汇创新，成就了青绿山水画的扛鼎之作——《千里江山图》。卷首是宁静的山谷中，晨光熹微的早晨，远处的雾气刚刚消散，远处的山峰逐渐向我们走了过来，山脚下有一个院落出现。王希孟善于用一种抽象的、概括性的表达来画山水画，黑色的屋顶表示瓦片，黄色的屋顶就是茅草，山画成绿色来表示植物，山石土块就画成黄色。这些色彩是概括之后的色彩，它完全不真实，但符合我们内心的诗情和画意。

经过院落之后，来到大江边上，可以看到江水就在远处，还有起伏飘渺的群山，这是一种平视开阔的视野。过江，来到连绵起伏的山中，可以看到山谷中的栈道、渔村、溪流，这是俯视视角。随后来到一座小桥上，一抬头“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这是仰视的视角。

《千里江山图》呈现了中国山水画的一个经典构图，就是中国山水画的“三远法”，就是平实、俯视和仰视这三种视角，同时出现在一幅画中，使得画面不是单一固定的视角，移步换景。这也区别于西方绘画的经典构图——焦点透视，像照片定格那一瞬间，中国绘画很像电影，场景不断变化。

《千里江山图》卷首一座远山从尘雾中蜿蜒而来，卷尾一座高峰在夕阳下戛然而止，一前一后形成了括弧，12米的“千里江山”囊括其中，前后呼应，有始有终。

王希孟的画作中，色彩灿烂、鲜艳，但并不是特别多。《千里江山图》卷尾来看，主要就是蓝色、绿色、金黄色，还有白色的小人作为点缀，为什么这样的色彩让我们觉得格外鲜艳、醒目？

美术学院学习色彩学时经常要用到一个现代的色彩工具叫做色环，把24个颜色排列到一起，根据浓淡变化，半圈是冷色调，半圈是暖色调。无论选择哪一个颜色，180度对角就是对色。在色环上，王希孟用的蓝色对色就是金黄色。早在900年前，王希孟自然而然找到了对色。

通过艺术作品看到历史画面

中国山水画中不仅能够看到中国绘画艺术的发展，在古人细腻的画笔下，如同观赏一部纸上的地理历史纪录片。

在青绿山水画长卷——《彩绘运河图卷》中，在舟楫往来间穿行，沿着大运河的路线，途经北京、天津、德州、泰安、淮安、扬州、苏州、杭州……一路看地理、学历史，感受风土人情，探寻古人智慧。在欣赏名画的同时，也能倾听大运河的前世今生，还有运河上生生不息的传奇。

我们一方面欣赏的艺术，更重要的是通过艺术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历史的画面。如果说“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对外开放的象征，大运河正是中国大江南北“对内搞活”的符号。记者王鑫林倩雯

（来源：扬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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