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深秋
原标题:忽然深秋
忽然深秋
□王国梁
立秋时第一片梧桐叶飘落,想来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早晨出门,我与一股寒气撞了个满怀,恍然惊觉已然是深秋时分了。
忽然深秋,时光的流逝快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人乘坐在时光的高铁之上,只是眨了个眼的工夫,很多风景就已经错过了,同时与一些突然而至的风景劈面相逢。因为没有过渡,总觉得有些突兀,莫名还有些失落。大概是因为无法抓住一闪而逝的流光,心中颇有些怅然。
初秋与深秋的格调完全不一样。属于这个时节的惆怅、伤感、悲凉、愁绪,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涌来,让人深刻地感受到秋天深了,深得那么彻底,整个世界都沉入到一种萧瑟壮阔的氛围之中。古人所谓的“悲秋”,毫无疑问是在说这样的时候。秋天的前半段,是小桥流水人家,是云淡风又轻,是仗剑走天涯,一派洒脱自由。而深秋,是古道西风瘦马,是层烟锁浓愁,是少年弟子江湖老,只剩下唏嘘和感慨了。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深秋的风岂止是凉?瑟瑟秋风已经有了寒意。在我看来,温度是有鲜明的层次的。凉是最浅的层次,凉而不冷,是最舒适的感觉;冷是第二个层次,凉意已经渗透到肌肤里面,让人感觉到微微震颤;而寒是第三个层次,说明凉意已经到了骨子里。深秋寒意侵,似乎是要正式与冬天衔接。尤其是一场秋雨之后,寒意从季节深处翻滚而来,一意孤行地攻城略地。所到之处,草木们赶紧卸妆,萎顿,凋零,不得不与季节作别,到处一派萧条。
在我的世界里,道旁的梧桐树一直是季节的指引,让久居城中的我从中寻找到季节变化的踪迹。我亲眼看着它们摇落第一片树叶,宣告秋天的来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它们都强撑着最后的骄傲,不肯向季节低头。可是,深秋的一场劲风,再加上一场寒霜,它们就再也撑不住了,叶子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草木在季节转换面前,是无能为力的。秋天已深,凋落成了主旋律,满目萧然,遍地凄寒。无边落木萧萧下,落叶有了声响和旋律,仿佛是奏响了一曲离歌,格外让人动容。
那一日,我踩着秋日最后的鼓点,走向郊外。风有了呼啸之音,寒意入骨。就在我裹紧衣服的时候,猛然发现一棵落光了叶子的白杨树。那是一棵细细的白杨树,但它落光叶子的样子让我感到震撼。它在风中倔强地挺立着,风骨毕现,没有一点娇弱之感,反而好像在宣告什么。它的神情那么骄傲,大概是在说,来的尽管来吧,风刀霜剑,寒冰暴雪,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它以这样的姿态面对季节的变化,做好了迎战一切的准备。它凛然的样子,让人肃然起敬。我再一次被惊到,原来这才是我们该有的姿态。再一次打量深秋的风景,心生一股豪迈,胸怀也激荡起来。什么伤春悲秋,都不过是矫情造作的情绪。人真的应该向一棵树学习,学着把心情和状态收拾好,以最积极的状态迎接新的篇章。
时光匆匆,忽然深秋。在秋与冬的交接仪式中,我们做一棵勇敢的树吧,热烈地拥抱已经到来的一切,同时热烈地拥抱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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