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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翁归去来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3年10月24日 05:15

原标题：白头翁归去来

高国镜

秋风中、秋阳里，那坐落在玉兰树上的鸟巢还妥妥地待在绿叶间的树杈上，而那鸟儿却不常回来了，鸟窝简直成了空巢；但，那多情的鸟儿可不是忘了老家，它们偶尔还会飞回到那枝头间，冲着我家的南窗，婉转悠扬地叫一阵子。听到它们的叫声，我对老伴儿说：白头翁又回来了。

是的，那鸟儿就是白头翁。

我的农家院不是好大的百草园，但鸟也经常光临，有戴胜、红嘴蓝鹊、喜鹊，甚至还来过雀鹰。对它们的到来，我当然欢迎。它们来了，在院子里啄点果实，柿子、樱桃、海棠的绿叶、花瓣、草籽，都是它们的食物。吃过，便很快飞走了，了无痕迹。

今年初夏的一天，妻子忽然指着那棵玉兰树对我说：你看，树上有一个鸟窝。

我抬眼望去，便发现了那隐约坐落在玉兰树上的鸟窝。那玉兰树的枝叶葳蕤，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我眼神不好，便也只能看到鸟窝的轮廓，黑乎乎的一团。我惊喜地说：是鸟窝。那鸟窝里还有一只小鸟，探头探脑地活动着。我确定它不是雏鸟，因为它很快便“嗖”地一下飞出了鸟巢，落到了玉兰树斜对面的海棠树上。鸟栖息在枝头，端详着我们，我们也打量着它。我认识这种鸟——白头翁。

白头翁是一种吉祥鸟。顾名思义：白头翁头上那一点白，有白头偕老的寓意，又有长寿的寓意。白头翁进宅，乃是吉兆。为何说白头翁是进宅？因为我家这棵玉兰树，距离客厅大门不过几米之远，距离西厢房的门更近，近在咫尺。那巨伞一般的玉兰树上，居然住着一窝白头翁，白头翁和我们成了“一家人”，我能不兴奋吗？从此那玉兰树上的风景，便成了我百看不厌的风景。早晨、傍晚，我愿坐在走廊前，凝望着那碧绿枝叶间的鸟窝。鸟窝可不是无声无息的，白头翁是小型鸣禽，叫声清脆婉转，悦耳动听。

我和那白头翁开玩笑说：咱俩是皓首对白头啊。是的，白头翁头顶上那一块白，就是它的标志。鸟美在羽毛，白头翁毛色稍素，算不得俊鸟。可它会借景啊，它落在我家五颜六色的花枝上，就有了锦上添花之感。

白头翁爱成双结对，但它们又往往分头行动。它们一般是从东北边的海棠树上落脚，然后才一步步转移到西南边玉兰树上。每当那海棠树上传来鸟鸣，我就知道那白头翁又来了：我赶紧透过玻璃窗，向外张望。那个时候，肯定是那只公鸟在树上站岗放哨，而那只母鸟会从海棠树上飞下来，先落到黄瓜架、豆角架上，还要再“转战”一回，也兴许是落到那白薯花上，或是月季花上，然后还要转着小脑袋儿，东张西望一阵，看看周围没人，这才振翅飞到玉兰树上，落到那窝里去。

白头翁胆小，警惕性高。因之我也变得胆小了，总怕打扰了与我为邻的鸟。我虽然喜欢它，又不敢过多地看它。我担心那鸟的安危冷暖。高温天，我怕晒着它；下雨天，我怕淋着它；过飞机，我怕惊着它。怕蛇顺到树上去，吞了鸟蛋；还怕野猫蹿上去，叼走了它。夜晚月朦胧、鸟朦胧，我连走廊灯都不开，怕晃到鸟眼。其实担心也多余，鸟巢隐藏在绿荫深处，那玉兰树不就是白头翁的保护伞吗？

那晚，我梦见满树的玉兰花开了，每一朵花都是一只美丽的白头翁；那一树白头翁，呼啦一下飞走了。我从梦中醒来，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那玉兰树上的鸟巢，是不是被风刮落了？妻子安慰我，放心吧，咱家人都爱鸟，那鸟不会有闪失的。

端午是我的生日。那天，孩子们回来给我过生日。我们一家人坐在厢房里的餐桌前吃饭。那一刻，两只白头翁从海棠树上飞下来，落在了厢房前的月季花上。那一刻，那两只白头翁好像是冲着我说：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和老伴儿白头偕老，福寿安康。

白头翁，我也祝它们，在我家安居乐业，生儿育女。今年来到我们家，明年还住我家院里。

鸟宿门前树，风吹叶间凉。经过那么多与鸟朝夕相处的日子，它们孵化出来了小鸟，喂大了小鸟，且把小鸟安然无恙地带到了蓝天和碧野中去。

白头翁一家没有与我家人告别，只是隔三差五还回来。退休后我从没加入到老爷子们的遛鸟行列，我更愿意听到枝头的鸟尽情歌唱，看空中的鸟尽情飞翔。

此刻黄昏，放眼望去，在夕阳中，向我飞来的不正是那一家白头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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