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当今最重要诗人之一库什涅尔：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生命

原标题：俄国当今最重要诗人之一库什涅尔：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生命

他的诗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之诗，

如何在一个复杂的时代做一个简单的诗人？

如何在一个庸俗的社会做一个纯粹的诗人？

库什涅尔做出了一个榜样。

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生命

生命的意义就在于生命。

在于树叶，生命变幻的黑暗，

不受我们的不安左右，

在于激动，在于隔墙的歌唱，

可年轻时我们不懂。

二十五年已经过去。

灵魂在半路绊倒，

因为耸立、悬挂的一切，

因为盛开、低垂的一切，

勉强成长为意义。

1984年

人们不选择时间

人们不选择时间，

人在时间中生死。

抱怨和纠缠，

是世上最大的庸俗。

就像是在市场上，

这些都可以交易。

无论时代是否严酷，

神奇的花园腾起热气，

云在闪亮;五岁的我

本该因猩红热死去，

你就活下去吧，

在没有痛苦的世纪。

你想让自己幸运?

不想活在雷帝时期?

雷帝：即伊凡雷帝 (1530-1584)，以残暴著称的俄国沙皇。--译注

以上摘自《库什涅尔的诗》

致中国读者

20世纪的俄国遭遇了许多大灾难。关于悲剧经验的意识以及从这一意识中得出的某些结论，我认为，这便是我诗歌的主要意义之所在。

抱怨生活，抱怨生活的无意义，就像浪漫主义诗歌中诗人与民众的对立一样，在我看来十分陈旧，收效甚微。

你对生活不满，要向世界索赔，想“把门票退还给上帝”？那就太简单不过了：成千上万死于战争和集中营里的人都很情愿与你交换命运、时代和位置。

20世纪的俄国教导人们（以及诗人）珍惜最简单的东西，诸如暖气、床单、书架上的几本书、窗外的一棵树、与友人的电话交谈和女人的微笑，成千上万的人都有可能在任何时刻被剥夺所有这一切。

问题不在于生活是否有意义，是否值得活下去，而在于恰如其分地度过一生，竭尽所能地施展自己的才能。在20世纪，人（以及诗歌）所能选取的自由形式之一，便是关于悲剧的智性思考（以及诗性思考），就是战胜悲剧，就是这样一种能力，就像我在一首诗中所写的那样：“我们死去的时候，应当归还最好的灵魂。”

诗歌与抽象格格不入，诗歌是具象的，具体的，在这一方面，我的诗歌导师如普希金、安年斯基、曼德尔施塔姆、帕斯捷尔纳克等人的体验以及他们对普通人的同情，对我而言十分重要。

很多年来，直到如今，我始终在赞叹、在惊讶诗歌在生活中的存在。似乎有人在操心这样的事情，以便让春天的云朵发出如此诱人、如此明媚的光芒，丁香如此稠密地怒放，海浪如此有节奏地歌唱，尘世的爱情如此意味深长。

诗歌并非诗人的杜撰，诗人是从世界的混沌之中、从生活的原料之中提取诗歌，给它配上音，再把它固定在语言中。至于诗歌的形式，我倾向于俄语的格律诗体，这一诗体的可能性（首先是音调方面的可能性）还远未穷尽，尚无限丰富（现代俄语诗歌还很年轻，仅有三百年历史，它远比其欧洲姐妹年少，比起有三千年历史的汉语诗歌，它则更年幼）。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我认为，诗体史诗和各种史诗形式，包括带有叙事调性和既定情节的长诗，均为一种陈旧体裁，它已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等人的小说所排挤，因此，我集中注意力于短诗集，将其当作一种抒情诗歌之富有成效的新体裁。短诗集可以取代史诗，在当今赋予诗人以这样一种可能性，即描绘出一幅表现当代生活的最充分、最深刻、最多面的画卷。

抒情是艺术的灵魂，数百年来，追求抒情的不仅有诗歌，而且还有散文、绘画和音乐，抒情在守卫每个人的兴趣，它一直在残酷的世界中守护着人。这也同样是一个人（以及一个诗人）在悲剧性的20世纪所获得的主要教训之一。在21世纪也同样如此。

最后，我想感谢我的译者、出色的俄语诗歌专家刘文飞教授。诗歌翻译是世间最艰难的事情之一，不同于能同时用世界各种语言说话的音乐和绘画，诗歌只活在自己的母语中，不可能被完全等值地翻译。但我是幸运的，因为我的译者出色地将伟大诗人普希金的诗作译成了汉语。如果他能翻译普希金，那译起我的诗来就更不在话下了！

亚·库什涅尔

《库什涅尔的诗》

[俄]库什涅尔 著；刘文飞 译

库什涅尔诗歌全新中文译本

俄罗斯文学名家刘文飞教授倾情译作

俄语诗人丛书（5种）

叶夫图申科的诗

茨维塔耶娃的诗

普希金的诗

帕斯捷尔纳克的诗

库什涅尔的诗

普希金《请原谅我的爱情》

请听我说，你并没有错，

请听我说，我并不难过，

纵然这颗心失去了你

却跳动平和，依然故我，……

请听我说，我已远走

请用心谛听那些前尘往事

寂静中有个声音却在提醒我，

我曾爱过……

帕斯捷尔纳克《生活——我的姐妹》

生活——我的姐妹，就在今天

它依然像春雨遍洒人间，

但饰金佩玉的人们高傲地抱怨，

并且像麦田里的蛇斯斯文文地咬人。

说夕阳刚刚照射到

拥挤在路基上的庄稼人，

我就听出这不是那座小站，

夕阳对我深深表示同情。

叶夫图申科《我不善于道别》

我不善于道别。

对于我爱过的人，

我虽然有过粗暴，

却总是避免无情。

我谅解一切弱者，

小酒鬼，邋遢鬼，

可总是有人喜欢

别人的厄运或恐惧。

心与心的贴近，

自然远胜于无情。

我不善于道别。

我已学会了谅解。

茨维塔耶娃《没有人能够拿走任何东西》

没有人能够拿走任何东西——

我俩各处一方让我感到甜蜜！

穿越了数百里的距离，

我给您我的热吻。

我知道：我们的天赋——并不相等。

我年轻的目光是否很沉重？

再没有人会目送您的背影，

有如此温柔，如此痴情……

穿越了数百年的距离，

我给您我的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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