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社会生活 第40届香港金像奖要颁了,听下这位港圈大咖的独家消息

第40届香港金像奖要颁了,听下这位港圈大咖的独家消息

来源:朋友圈生活 时间:2022年07月17日 13:56

熟悉香港电影的影迷,必定知道谁是文隽。“瓣数多”是文隽乃至那代香港电影人的写照,他是《古惑仔》的编剧、《阳光灿烂的日子》的监制、《大内密探零零发》中扮演陆小凤的演员,同时还是香港电影金像奖协会董事局的成员……

作为20世纪七十年代入行的前辈,他亲身见证了香港影视工业最辉煌的时代,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他对香港电影有了深厚的感情和独特的见解。适逢第4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举办之际(7月17日颁奖),南都记者采访到了文隽,听他聊聊今年金像奖的喜与忧。

01细说从前

不想让回忆淹没在历史里

南方都市报:最近经常在网上看到你谈论香港影坛的趣事,是有什么契机让你尝试拍这些短片?你是如何策划选题的?

文隽:我这个频道是今年4月才开始的,我们是传统用笔写文章的人,对抖音、KOL等新事物总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但是这两年因疫情受困香港,疫情之下无法开工,于是我整理自己的仓库。仓库里有我的收藏,包括20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我买的杂志、收藏的海报和我创作有关的东西,大概收藏了三十四年。整理仓库,一方面是整理自己的前半生,另一方面是我有好多值得分享的收藏,我不想它们淹没在历史里。去年开始,我的好朋友W Wong(李小龙会会长)一直劝我试下开个频道拍片,我考虑了很久,终于在4月5日注册,4月7日推出第一个视频。我希望勾起港人的集体回忆,香港的黄金时代是20世纪八十年代中开始,我在七十年代末已经入行,有幸亲身见证香港影视界、出版界和电台的发展,值得分享给大家。至于说什么,当然还是会配合时事,比如近期倪匡和罗启锐去世,我希望通过和他们的交往、知道的事迹,以我个人为出发点去说。为什么我的频道叫“講呢啲 講嗰啲”,主要是我“瓣数多(涉猎的领域多)”,电台、唱片、杂志甚至是足球,我都会说。

南都:对内地观众而言,你最知名的编剧作品是《古惑仔》系列,它最开始是改编自港漫作品,而这些年改编港漫的电影好像少了,你如何看待这种迹象?

文隽:过去港漫改编的港产片一直都很少,直到1996年,我和王晶、刘伟强搭档,改编的《古惑仔》居然成功了,之后我们成立了“最佳拍档”公司,开始从港漫中发掘题材,所以才有了《百分百感觉》《风云》《中华英雄》,这些都是出自我们三人团队。20世纪八九十年代曾经有人想取材漫画,但都不成功。《古惑仔》能成功,因素很多,但一部电影成功与否不取决于改编什么,而是取决于改编得好不好。事实上香港的港漫不算丰富,大家能数得出来的基本都被我们拍完了。随着香港的变迁,港漫的高峰已经过了好多年了。尤其是踏入新世纪后,聪明的人都去做IT、游戏等新行业,不会再有当年中学都没毕业的人入行漫画公司。既然人才已经流失,港漫没落,由港漫改编的电影自然就不成气候了。

南都:过去香港的电影工业一直要效率著称,而“飞纸仔”是当年挺常见的现象,有趣的是,近期韦家辉的《神探大战》也在采取这种工作模式,“飞纸仔”可不可以算是香港电影一种独特的传统?

文隽:“飞纸仔”时常被人误解,它不算传统,也不算独特,香港电影拍摄有效率的主要原因是不需要剧本审查,我们拿着一个大纲就可以开工,电影的工序有很多变化和灵活性。我们“飞纸仔”这一派要根据当日拍摄环境直到最后一刻才能交到当日的对白稿。“飞纸仔”的背后其实已经有完整的构思、完整的分场,否则别的部门没法配合。“飞纸仔”的剧本也要以某个人主导,像韦家辉、王晶和我这些人不喜欢集体创作,我们的剧本就是旨意。近十几二十年,我们要适应内地的市场,我们的剧本要提前给电影局审批,拿到拍摄许可才能开工,这就不能用“飞纸仔”。当然,拍戏有很多突发变化,未必可以按计划进行。内地有“导演本(给导演的拍摄本)”的说法,它未必是每句话都跟送审的剧本一样,还是有所变化。“导演本”不是“飞纸仔”,但形式其实和“飞纸仔”雷同。

02迎难而上

只想安然无恙办好这一届

南都:除了网上拍片,近期你也在忙香港电影金像奖的事情,去年的颁奖因为疫情取消了,今年是将两届合并,你觉得今年金像奖筹办最难是什么?

文隽:最难的还是难以捉摸疫情的走向,我们要配合特区政府对疫情的政策,万一这几天香港疫情再爆发,可能会有新的规定。最难的不是请嘉宾,而是担心疫情。为何去年要取消颁奖,主要是前年电影院公映的电影不够二十多部。我们这一届是第四十届,合并了2020年和2021年才有了六七十部电影,足以有一定数量的代表作选出最佳。目前我们只希望疫情之下,能安然无恙办好这届颁奖礼。

南都:很多影迷称今年的入围的名单是近些年里最好的,你如何评价今年入围影片的质量?

文隽:香港电影金像奖是业界共同投票推荐出来的,等于每一年度我们电影界的成绩表,成绩好坏视乎当年的学生交的作业好坏。我很感谢观众的褒奖,今年入围名单有水准相对高的《梅艳芳》《怒火》,有文艺的《浊水漂流》,有感人的《妈妈的神奇小子》,也有风格独特的《智齿》,成绩的确不错。我是金像奖的董事之一,我和其他董事局成员只会把控奖项从投票到颁奖礼的流程,我们对谁能得奖其实没有话语权。颁奖礼通常有“大年”和“小年”,如果那年平均水准没那么出色就是“小年”;如果每部都很厉害,像1991年有《阿飞正传》《客途秋恨》《喋血街头》等经典,谁输了都可惜,那就是“大年”。

南都:最佳导演的入围名单中,有纪录片《好好拍电影》的导演文念中,有影迷质疑,纪录片能否作为导演调度水平的体现?

文隽:纪录片也是电影的一个类型,在更早之前,张经纬导演的音乐纪录片《音乐人生》,拿到了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新晋导演奖。香港电影金像奖入选的影片,只要能够公映,且符合入选资格,就可以被投票者投票提名,纪录片也一样。我们在几年前修正了一些规定,提名的纪录片唯一不可以入选最佳男女主角,纪录片的人物不是在演出,而是真实的影像记录。除了演技类奖项,纪录片被提名导演技法类奖项、剪辑类奖项和其他技术类奖项,我们全都接受。事实上,在威尼斯和戛纳电影节,纪录片也是有机会拿大奖,比如第5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颁给了纪录片《华氏911》。文念中导演的《好好拍电影》记录的是许鞍华电影生涯的一些足迹,无论是剪辑、取材和诚意,都足以让投票者觉得他是好导演。我们并没有将纪录片拒之门外。

03以票论奖

没有谁能够控制得了趋势

南都:香港电影金像奖囊括业界很多不同的投票者,是否担心牵扯到感情分会影响到客观,比如这一届的《梅艳芳》入选?

文隽:不会的,每个业界投票者一定有感情在里面,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去影响大部分人的感情,他们投票当然是有感情的,比如有人特别喜欢文艺片,有人特别喜欢某部片的演技,有的人特别喜欢某部片的故事……但所有的奖项投票公正与否就是由票数多寡决定,个人的感情无法影响到赛果。

南都:今年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入围者有两位内地演员(刘雅瑟和巩俐),我留意到近些年因为合拍片的“香港男星+内地女星”的模式,让不少内地女演员入围并获得最佳女主角,这是不是未来趋势?请问如何评价?

文隽:“未来趋势”这个字眼用错了,每一年都有当年的特殊情况,你也说出了为何内地女演员提名机会大,因为合拍有名额限制,合拍片多数会用香港比较有号召力的男主角,为了满足使用内地演员的配额,于是女主角索性找周迅、巩俐和章子怡这种级别的内地女演员。相比之下,这类电影都是些有分量的电影,所以提名的机会就大。《夺冠》里的巩俐当然演得很好,但她的电影是2020年的电影,大家是否还有热情呢,我觉得她能入围已经很好了。《智齿》里的刘雅瑟,她的演出确实让人眼前一亮。郑保瑞导演面试过很多女演员,只有刘雅瑟有本片需要的气质和味道。她出道十几年,现在香港很多导演都很喜欢用她,比如2020年的《麦路人》。我们香港业界对她很有好感,所以年初的“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大奖”把“最佳女主角”给了她。这种奖项不会有什么趋势,每一年都是视当年而定,没有谁能够控制得了趋势。

南都:不少观众替《拆弹专家2》的邱礼涛和刘德华,还有《怒火》的谢霆锋没有入围感到可惜,你觉得他们为何没有入围?

文隽:大家不需要可惜,任何颁奖一定有遗珠。无法入围最简单的理由就是他们的票数不够,他们没有拿到“最佳电影”提名和主角提名前5的票数,所以他们就成了遗珠。这种可惜等于我们看奥斯卡或其他电影奖,也会有人说谁谁谁没得奖,谁谁谁更好,没有关系,你就觉得谁最好就可以了,你可以在心中有个颁奖礼。游戏规则如此,结果就是如此。

04新人涌现

但未来依旧不可知

南都:近些年香港影坛出现了一批新导演和新作品,实现了小范围的复兴,这股风潮形成的原因有哪些?

文隽:董建华时代,香港就有一个电影发展基金会,它专门有笔钱扶持香港电影界。近六七年前,他们除了加大力度扶持中小型的电影制作,还举办了一个“首部剧情电影计划”,给一些新人,比如在校的电影系学生,他们可以先交剧本,然后得到政府资助,从最初的两百万(大专组)五百万(专业组),再到这两年五百万(大专组)八百万(专业组),让他们参赛的剧本变成电影。所以才会衍生出《一念无明》《沦落人》等电影。很多新导演参加这个计划,就算不能够拿到钱,他们的剧本也会受到电影公司青睐。我曾在一个论坛讲过,20世纪七十年末八十年初香港有过一次电影新浪潮,有徐克、许鞍华、严浩、谭家明和章国明等人的涌现,足够的人数才能算一个潮流。新浪潮每个年代都有可能发生,这五六年来俨然有新的一波新浪潮涌现,每年起码有三四个新导演,他们也确实展现了才华和能力。

南都:你觉得新一波新浪潮的导演,跟20世纪七十年末八十年代初那批新浪潮导演相比,有什么特点?

文隽:所有新导演执导的电影,都是拍摄他们比较熟悉或者能够掌控把握的题材,然后发挥他们在技巧方面的才华,或者在内容方面制作一个剧本。我觉得这一批新导演,跟当初20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新导演是相似的,当年的徐克会在技巧上去挑战,比如《蝶变》《第一类型危险》;许鞍华拍香港大学附近的一件悬疑命案,拍出了处女作《疯劫》;章国明拍他熟悉的警匪片,比如《点指兵兵》……他们都是先去拍自己熟悉的题材。新导演最难的不是拍第一部戏,最难的是拍第二部,让人认可他/她的能力。今年有一批新导演入选,比如李骏硕,他的第一部戏是《翠丝》,第二部戏是《浊水漂流》,两部电影都有可喜的成绩,我们都非常看好他;还有陈健朗的《手卷烟》也让人眼前一亮,他能否成为香港电影的希望,还得看他未来的第二部作品。

南都:明年香港金像奖的颁发,会不会迎来一些新的变化?

文隽:没有人能够回答你的问题。我们连明天都把握不住,大环境时刻在变,没人能够预测明天会怎么样,金像奖也是。金像奖就像我刚才说的一年一度的学生成绩表,未来的成绩如何,Who knows(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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