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社十二月新书试读!
原标题:新星社十二月新书试读!
没看到车公庄大街银杏掉落的过程,就完完全全地冷下来了。12月,即将与我们见面的新书有:
呼延云老师的作品《黄帝的咒语》新版。
《飞翔的孔雀》作者山尾悠子深受涩泽龙彦超现实主义风格影响,带来一个美丽而残酷的异世界。
聚焦于一段不堪回首的家族往事,重塑一段几乎被遗忘的集体记忆,若水文库第四本《我们遗忘的一切》还原了时局动荡下无可逃脱的个体命运悲剧。
先读为快——
三个包裹,内藏尸骸投递法医中心
十四年后,犯罪现场再响杀人咒语
《黄帝内经》不仅是医书
更是断人生死的奇书!
《黄帝的咒语》
呼延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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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三个装有尸骸的包裹,先后被投递给女法医蕾蓉。投递者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挑战:如果你不能找到我,我就要让诅咒杀人的奇术像瘟疫一样弥漫……
无限延长的毒手,谁能遏制?咒语杀人之谜,谁能破解?四大推理社团齐聚,不仅束手无策,反而为一桩十四年前的旧案陷入内讧,那桩旧案中,案发现场也有人念起了可怖的咒语,而谋杀方法迄今无人堪破。
留给蕾蓉的时间不到八个小时,为了揭开隐藏数千年的骇人真相,她翻开了宋代法医宋慈撰写的《洗冤录》,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她发现,真正的凶手,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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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上下滑动)
午夜两点,黄静风推开太平间的玻璃门,看见那个人正在吻一具尸体。
靠着墙的冰柜上布满了铁锈。冰柜被肢解成无数个格子,其中一面恒温柜门大开着,冷冻屉被拉出大半,冒着滚滚的白色寒气,躺在上面的一具尸体被掀开蒙着的白色布单,露出挂着霜的脸孔。
一根大管灯悬在天花板上,放射出白得过分的光芒,以至于墙壁、地板,乃至那具被曝光的尸体都绿莹莹的。
这一切已经够诡异的了,现在居然还有一个人站在那具尸体前深深地躬下腰,脸几乎贴在尸体的鼻尖上,活像与它接吻似的,这就尤其不可思议了。
而且,明明听见黄静风走进来的脚步声,那个人却纹丝未动。
黄静风看着他。
很久很久,那个人把鼻子对准尸体微微张开的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又黄又瘦的脸上浮现出无比陶醉的神情。
“什么味道?”黄静风问。
“有点腥,有点苦,还有一点点甜……这是死亡的气息,就像雨后的大地!”那人扶了扶眼镜,络腮胡子里涌现出一丝笑意,大步走上前来,伸出手要与黄静风相握。
自从做了殡仪工,黄静风就基本不和人握手了,即便是老乡聚会上,他也有意不让自己那双触摸过无数具尸体的手碰到别人。
但是现在,既然对方这么主动,他就却之不恭了。
他紧紧地握住了那个人的手,还像补偿什么似的故意用了点力气,感觉到对方的掌心热烘烘的——看来这个深夜在太平间开尸体赏析课的家伙是人不是鬼。
“我叫段石碑。”长着络腮胡子的家伙微笑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黄静风问。
这个问题倒把段石碑问住了,他想了想说:“三更半夜的,我没和你这个值班的殡仪工打招呼,就擅自来到这座位于医院地下一层的太平间,跟一具尸体亲密接触,你走进来看到了,不觉得吓人吗?”
“我刚才出去上了趟厕所。”黄静风说,好像解释一下擅离职守的原因,比解释自己的胆量更加重要,然后指了指堆在门后角落里的香烛、纸花和盛着纸灰的铜盆,“以往,也有死者的亲友来吊唁或瞻仰遗容什么的,只是他们很少来得这么晚,也很少像你和死者凑得那么近。”
段石碑点了点头:“可是你不认识我啊,毕竟,初次见面,又是这种环境……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人是鬼。”
“反正你不是人就是鬼,对我都无所谓。”黄静风打了个哈欠,小小的眼睛里挤出疲惫的泪水,“抬尸体的跟送快递的差不多,无非发货地是阳界,到货地是阴间——而且我只要知道送货人是谁就行了,不需要收货人签字。”
“你干这行多久了?”段石碑问。
“半年多了。”
“工资高吗?”
“两千多吧——不算那些冥钞。”
段石碑一笑:“看来你对这份工作还算满意。”
“人际关系比较简单是真的。”黄静风走到那个冷冻屉前,把掀开的白色布单重新覆盖在死者的脸上,然后问段石碑:“你还需要再和他说说什么告别的话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这具尸体。”段石碑说。
“哦。”黄静风把冷冻屉推进了冰柜里,那些白色的寒气也像长长的舌头一样缩了进去。
段石碑说:“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黄静风摇摇头:“你想,我也许会问你: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去亲或者吸那具尸体?可是这些其实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殡仪工,我来应聘这份工作纯粹是因为这份工作比较好找,没那么多人和我竞聘,应聘条件只要胆子大、有力气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我服务的客户从来不跟我提意见——比如责备我抬他们的姿势不标准,或者他们的床板太硬、睡觉的房间温度太低——当客户不爱说话的时候,我想我保住这份工作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闭上嘴巴。”
段石碑眯起眼睛,狭窄的眼皮间放射出欣赏的光芒。“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份兼职——无须竞聘、人事关系简单,客户很少提意见,不需要收货人签字。”
黄静风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说说看。”
段石碑从黑色的风衣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报纸,打开,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说:“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黄静风接过来看了看,照片上是一辆撞在树上的出租车,右前脸儿完全变了形,活像是刚出锅的一大坨金属麻花,透过脏兮兮的车窗,隐约能看见司机歪在肩膀上的一张圆滚滚的脸,闭着眼睛,神情十分痛苦。
照片的题目是——《今晨一出租车司机猝死街头》。
似乎有一点印象,又似乎什么印象都没有,黄静风摇了摇头。
“提示一下,上周五,早晨,在你们医院门口。”段石碑说。
啊,想起来了,是那辆险些撞到自己的出租车!
当时他刚刚下了夜班,走出医院大门,在旁边的早点摊上买了一份鸡蛋灌饼,一边啃着,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皮过马路,就听见“嘎吱”一声,一辆出租车在距离他小腿不到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就骂:“你找死啊!”
他冷冷地看了那司机一眼,说了一句话。
我说了什么来着?
“你说——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段石碑仿佛看穿了他的思绪,提示道。
哦,对,没错,我是对他说——“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
那个司机气得不行,掀开车门就要跳下来跟自己动手,多亏后座的那个急着赶路的乘客催他快走,他才骂骂咧咧地恨恨而去。
“我当时就坐在那辆车里,坐在车里的那个乘客就是我。”段石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而且,他撞到树上的时候,我还在车里。”
黄静风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预言很准确,甚至可以说是精确。”段石碑说,“你说他活不过那天早晨,结果他开出去没有一里地就撞在了一棵树上,警察赶到时,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了……”
“死因是什么?”黄静风指着报纸上的照片问,“总不至于是撞死的吧,看上去他没有外伤啊。”
“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死因?那你凭什么说他活不过那天早晨?”
“嗨,纯粹是我一时生气,信口瞎说的。”黄静风说。
“这样啊……”一丝失望的神色划过段石碑的脸,他慢慢地转过身,向太平间的外面走去。当他把手掌贴到冰凉的玻璃门上准备向外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黄静风的声音:“我说,那个司机不会死于心梗吧?”
段石碑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刚才我说,那时纯粹是一时生气,信口瞎说,也不准确。”黄静风的眼神有点恍惚,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许久才说,“虽然事情发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我也只看了那个司机两三眼,但是有些感觉就像……就像天空中一下子打起了无数道闪电,却击中了同一棵大树,那棵大树就是我的判断:那个司机看上去体形肥胖,很不健康,一般人愤怒的时候,应该是脸涨得通红才对,可是当时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左手捏成个拳头死死地抵着胸口,额头上还有几滴汗珠——这大冷天的,他又是个开出租车的,差点儿撞上人就会出一身冷汗?不至于——而这些都是心梗即将发作的先兆。”
段石碑盯着他问:“就算是他的心梗要发作,你怎么敢断言他活不过那个早晨呢?”
“咱们站的这个地方叫太平间。在这里值夜班的人一向只读两种书,一种是佛经,一种是医学,说到底都是给自己找个东西壮胆,我选择了后者。”黄静风说,“报纸上说过,凌晨四点到早晨八点,好比在人体内突然吹响了起床号,交感神经猛地兴奋了起来,血压上升,心跳加快,血液黏稠度增加,极易导致粥样硬化斑块破裂,形成血栓,如果一个人本来就冠状动脉狭窄,那么血栓会阻塞冠状动脉,引发急性心梗。再说直白一点,心梗在寒冷的早晨特别容易高发,而那天又偏偏是个有点冷的早晨,那个司机已经有征兆了,所以我才说了那句‘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
“既然知道他要发生心梗,几步远就是医院,你为什么不建议他去医院看病呢?”
黄静风笑了一笑,笑得有点残忍。“我说了,他会信吗?”他伸出手,指着那一排冰柜,“这里面躺着的,生前恐怕也有不少人会告诉他们,少抽几根烟,少喝几瓶酒,开车注意限速,有病早点儿去看不要拖成大病……可是谁会听呢?该死就要死,拦也拦不住。”
段石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根长长的管灯,也许是使用时间过长的缘故,通体已经发黑,像一段在火中燃烧的大腿骨……滋滋滋,滋滋滋,明明是电感镇流器里矽钢片的共振,听起来倒仿佛是大腿骨上没有剔干净的脂肪在燃烧。
这么看起来,太平间的天花板原来比地面的颜色要深一些,比那排冰柜的颜色也要深一些,白的地方发灰,灰的地方发黑,黑的地方发墨绿,一起影影绰绰地悬浮着,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些来不及飘出去的魂灵依附在上面?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吧。”他对着那些若有若无的悬浮物说了一句,慢慢地收拢了下巴,对黄静风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段石碑。”
黄静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毫不介意他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一遍。
接下来,段石碑说出了自我介绍的后半段话:“我是一位断死师。
日本幻想文学代表作家
以冷峻诗意的笔触
塑造一个美丽而残酷的异世界
《飞翔的孔雀》
[日]山尾悠子/著
玉蟲/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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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西卜来山坐落于城镇西北角,自从采石场发生事故,这里的火就变得难以燃烧。
盛夏之夜,大寄茶会上,两位运输火的少女遭到孔雀袭击,其中一个则化身为孔雀。
秋日降临,名为K的男子受梦的指引,向着大蛇蠢蠢欲动的地下世界进发。
地下公共浴场的女电车司机,头骨实验室赴任的新婚剧团成员。长着红色鸡冠的蛇,两端自由来往的狗……不燃世界的人们将走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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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牡蛎、低温烹饪
不知不觉间,已是盛夏。
以下是丑男P的故事。
P的昔日同学L如今成了孀妇,膝下无儿无女,百无聊赖时常请人来家里做客。P碰巧无事,便接受了邀请,与几人一同造访。路上,一行人在一个百事通的引领下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是邻市的山区,交通并不是那么方便。
P本以为此地人烟稀少,然而眼前却跃入一座富丽堂皇的豪邸。此处何时修成了如此精巧的住宅,P不由得大吃一惊。同行的两个女子——一高一矮,肆无忌惮地大声喧闹起来,喋喋不休。P对L的伴侣不久前因病去世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她的亡夫是来自远方的外国人,似乎他们在语言不通时就已经结婚了。
除了出来迎接的孀妇外,还有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男子紧跟在她身后。同行的两个女子一脸愕然,她们的神情未免流露得有些过于露骨。“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是厨师。我拜托他出差来这里工作。”孀妇L笑容可掬地说道。
二人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
“香槟,来喝香槟吧。我们常喝的那种。P,真是对不住你了。”矮个子女人如是说,这句话在路上一直被她重复。负责驾车的P看似嗜酒如命,实则不擅饮酒,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参观了一楼的榻榻米客房后,大家一同走上楼。二楼的视野格外开阔,朝南的一面是清一色的玻璃窗。这里的西式房间既是古董家具的展览馆,也是瞭望室。角落里设有吧台,似乎在这里说话都能听到回声,深处则是厨房。
尽管用来享用餐前酒的玻璃杯已被事先预备好,但女人们还是铆足了劲凑向玻璃窗,望向外面的风景。
“啊啊,果然一来到这里内心就会变得平静。”——高个子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戏剧化的做作腔调说道。她穿着半透的布料制成的和服,正适合现在的炎炎夏日。紧接着,她问P家在哪里,P被问话后,粗略地环顾四周,将两座城市以及其中的八街九陌尽收眼底,然后大致指了指他记忆中的方向。
“那真是相当近了。”
“高速路的分岔口刚好在下面,你看,我家那位去工作时常常路过这里,他说在这儿可以看到小L的家。”
“你丈夫也来过这里一次对吧。那次你也穿了和服。”
“那个时候我被小L和朋友们夸奖了呢,我今天穿和服,也是因为想起了那天。”
“没什么人能拥有夏天的和服呢,浴衣当然要另当别论。”
“但它容易起皱,不适合茶席上穿。”
P只不过在多年后的同窗会上与她们见过一面,而这三个女人则曾是同一个社团的成员,似乎一直保持着往来。与大家并不算熟识的P这次能受到邀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平易近人的性格,以及他的住址恰好在附近。室外的露台上还有几组带大遮阳伞的户外椅,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店铺。只是没有人会拒绝空调格外奏效的凉爽室内,而特意走到室外。
孀妇L身着线条柔美的连衣裙,一边和厨房里的厨师说话,一边来来回回。她在抽闲之际向P和女人们介绍房间里的各种家具什物,间或啜饮一口餐前酒。P对那些雅致的西洋古董了解甚少,但他注意到这里面混杂着许多类似青铜人鱼的摆设,它们弯曲着身体支撑着桌面,又有一些必不可少的古伊万里陶器和象牙根付等收藏品。她说起书桌还保留着故人生前时的模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也渐渐变为灯光浮动的夜景。
在享用了各式的冷盘前菜与香槟后,腌渍的岩牡蛎被端上了桌。随着抹了橄榄油的面包、沙拉以及大家捎来的红酒入口,女人们很快就醉了。——“先前还端上来过海鲜拼盘,那可真是奢华。”“那些需要再等到秋天。”桌旁的L回应着,向P询问他是否习惯吃生牡蛎。
“牡蛎的肉呢,有些细长,有些凹陷,有些圆润,再配上煮过的虾和带籽的螃蟹,就足够饱餐一顿了。”“这里的岩牡蛎真的好大,是不是有手心的一半大?”“家里的煤气灶有些问题,今天拿不出什么精致的料理,实在抱歉。”L说道。
“我听说有些人家的煤气有问题,但我家就完全没有。”矮个子女人嗔怪道,“不过说起来,这里的厨房可真是厉害,”另一个女人岔开话题:“全部都是专业设备,就连煤气灶的灶火都有两圈。”
“那清理起来会很麻烦吧。”“普通的清扫员都拿它没办法,好在有专业人士。”“那岂不是要一直请人帮忙了?”“烤箱也很不错,我在其他地方都没见过。”“苏打水气压瓶这东西,实物小巧得有些出乎意料呢。”—— 一道肉类料理也被端上了桌,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幅在白色器皿上绘制出的抽象画。P迅速地用刀切开,送入口中,是一种很新奇的口感。
“这是采用的低温烹饪,没有什么稀奇的。”端来菜肴的说道,“口感几乎是生的对吧,但都经过加热处理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我没听说过。”
“啊,不好吗?真是抱歉。”
L的脸色逐渐凝重,嘴上不停地重复着“实在抱歉”,这令P感到一丝惊诧。桌上拥挤的菜品数量已达到吃不完的程度,但说起来,没有任何一份菜肴冒着热气。“不,真的很好吃,这是什么烹饪手法?”把卷发利落地束成一束的L听了,依旧是一副不安的神情。P将视线投向她,从鼻子开始,P发现这个女人就连睫毛也留有流行的人工修饰的痕迹。“是低温烹饪。如今就连引擎也很难驱动,因为那也需要点火。”
“唔,那我们回家路上不会出岔子吧,真是令人头疼。”女人们条件反射性般地抬高嗓音。听到厨房传来声响,L便起身走了过去。
“同窗会的时候她也提早回去了,果然她还没有放下。”高个子女人小声嘟囔,令人意外的是,她的眼里噙着泪,“从前我们常常在这里见面。她丈夫负责开车,我们还一起去过一旁的S公园游玩。”
“对对,我们总是受他们款待。”同伴附和道,“他是市立大学的老师,我家儿子是县立大学的。”
“P先生,你也应该和她交往交往。她呀喜欢待客,所以我们只管被招待就好了。”
“就是说。她喜欢烹饪。”
“以前总是由小L负责翻译,我们就在一起谈天说地。如今他去世了,可真是可怜。”
“那可真是一场急病,小L也真是太可怜了。”一唱一和地讲着“可怜可怜”的二人应景地噙着泪。
但当已身是孀妇的L和厨师一起走回来时,气氛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我是难民儿童的后代”
尘封个半世纪的黑暗故事碎片
缄默不言的家族历史
打破主流叙事,重现东欧的矛盾与断层
《我们遗忘的一切:重走父亲逃亡之路》
[德]克里斯蒂安娜·霍夫曼/著
王毅民/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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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1945年1月,德军从波兰撤退,100多万德国百姓、50多万德国军人撤回西欧,造成大量难民儿童。作者即难民儿童的后代,其父母均为战中被逐出家乡的德裔难民。逃亡发生那年,父亲9岁,之后对此事只字不提,过去的村庄不仅换了名字,连所属国籍都由德意志划归波兰。75年后的同一时间,父亲病危,女儿重新踏上他们当年的逃亡之路……
这是一部家族离散史,也是一曲民族心灵悲歌。全书以西里西亚,这个三国交界的三角地带为中心,结合作者家人的经历、重走的沿途见闻,及亲历者的口述,历史的追踪与当下的记述、旅行与纪史结合,动人地重现了德—波—俄关系的矛盾与断层,用双脚重新丈量的方式提供了进入历史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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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上下滑动)
早上不到八点,我出发了。走了不多远,村庄就留在了身后。同样留在身后的,是那些灰色的、彩色的房子,有的人走屋空,有的住着年轻的家庭,有些偌大的宅子里仅有一位空巢老人;还有屋顶已经坍塌的谷仓,熠熠闪亮的教堂尖塔。村庄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它曾经这样无数次地被离去的人们留在了身后,安静、虔诚而无欲无求,宽容怜悯着所有离它而去的人,无论他们走向何方。
路边的天使石像像是在给我祝福。两只脚的路牌上写着村庄的名字“Różyna”,被一道红漆从左下到右上笔直地刷过,像一张歪歪张开的红嘴在对我微笑。我走在乡间公路上,一个人,风吹拂着我的头发。
云层像一床被子覆盖了茫茫四野,只在遥远的、高山与天空接壤之处露出了一缕蔚蓝色的天际。路边的白蜡树斜斜地向南长着,光秃秃的枝杈上吊着桑寄生,黑黑的,像烧焦了的圣诞树彩球。
现在是一月底。对这个月份而言,这样的天气称得上温暖和煦了。
那年你们逃离的时候,前往洛森的路上满是厚厚的积雪,温度要比此时低二十几度。那是将近下午五点的光景,天肯定已经黑了下来,你们听到身后苏联红军越过奥得河射击的隆隆炮声。那些俄国人,你总是这么称呼他们。
隆隆的炮声其实在你们逃亡前几天就已经开始了,在奥得河的对岸,战争就是以这种方式一步步逼近这个村庄。隆隆的炮声像一头野兽,越来越狂野;像一条恶龙,在河对岸不停地翻滚折腾,而奥得河似一条纤细的绳索,勉强还能把它束缚在河的另一边。你们逃亡的前一天,德国国防军炸毁了奥得河上的桥梁。
我们听到俄国人在奥得河那里打枪放炮,这是你说过的几句话之一。除此之外,你几乎回想不起任何其他的细节。
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追问过你当时的场景。可即使那个时候,离你们逃亡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一切本已凝固,像伤口流出的血结成了痂,如同一层厚厚的保护壳,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总是被你用同样的几句话搪塞过去。对我喋喋不休的追问,你总是不断讲述着同一个故事:你如何因为匆忙而忘记了那件海军服上衣,白色衣身,领子是海军蓝色。在西里西亚的村庄里,那可是星期日才会穿的盛装呢。那一年你九岁,这件衣服是圣诞节的礼物,还未曾被你上身穿过。你说,它就放在圣诞树屋子下面的小房间里。
海军服,俄国人,奥得河,你告诉我的只有这些了。可是自那以后,我阅读了不少书,也和很多人聊过当时的事情。一片片,一块块,我将这些捏合起来去还原那天的场景。那是1945年1月22日,星期一。
对于那个时候,我现在知道的可比你还多呢。比如,逃亡前两天,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村里来了德军的一个摩托车分队,他们住进了村庄主街两旁的农舍。你们一群男孩正在基希贝格边上滑雪橇,见状马上跑过来帮忙,用雪橇将士兵们沉重的行囊拖到农舍里。
星期天的时候,枪炮声越来越响。做完礼拜后的大人们三五成群地站在积满厚雪的大街上,焦虑地谈论着是不是应该马上逃离这里。深夜里为阵亡丈夫哭泣的妻子、为失踪儿子祈祷的母亲已经够多了,而现在,随之而来的恐惧又溜进了村民们的农舍。
星期一清晨,德军摩托车分队急匆匆地离开了村子,这更加剧了人们的不安。舒尔茨一家在前一天就收拾停当,想要马上离开。可是镇长、村卫队,加上一些纳粹党党员,荷枪实弹地守在村口,禁止任何人离开。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上面来了指令,要求所有人撤离村庄,而且要在一小时之内!村卫队的人这才开始挨家挨户地通知人们撤离。
我奶奶对此毫无准备,还什么都没收拾呢。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把衣服、被褥一股脑塞进装谷物的麻袋里面,又去给马匹准备了一箱燕麦。当时的人们啊,真是眼里看见什么就装什么:上次宰猪后做的熏肠啦,农具啦,还有为数不多的一点点首饰。谁家要是没有马车,只能哀哀地央求别的农户,能不能把自己家的东西放到人家的车上。
奶奶将马从马圈里牵了出来。几个星期前,爷爷带着马被征召进了纳粹的人民冲锋队。你对我说过,当时家里只剩下了两匹马,一匹有些瘸,另一匹是小马,还从来没拉过车。奶奶那天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将马套上车。海军服,俄国人,奥得河,马。
枪炮的轰鸣声愈发猛烈了。战争这条恶龙现在已经盘踞在村庄的上空,喷射着火焰,人们在它的驱逐下东奔西跑。空气在嘶吼,大地在颤抖,榴弹落在村舍的两侧,在深冻坚硬的田地里炸出一个个火山口一样的深坑。出发前的慌乱也感染了牲畜,牛哞哞地叫着,狗狂吠着撕扯狗链。女佣们再一次跑进牛圈,给槽里填上一些饲料,为鸡群留下够吃三天的谷粒。只有三天,撤离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当时他们就是这样告诉村民的,只是暂时避开交火的地方而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邻居过来帮你们把马套上了车。奶奶把婆婆安顿在车上,还有你的叔叔,那个像马一样瘸了一条腿的叔叔。瘸腿马,瘸腿叔叔,你们用同一个词描述他们。车上没你的位置,你只能跟着马车步行。
炮声隆隆,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的气味,人们慌张地收拾出逃的物品。就是在这样的匆忙中,你那套海军服只带走了一半。上衣被遗忘在了家里,落到了俄国人的手里,谁知道呢,也许它后来被穿在了一个波兰男孩的身上。不管怎样,对你而言,这件衣服一去不返。
海军服,俄国人,奥得河,马。你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句子,我听到的不是你的声音,而是其他人的,那些言语陌生而又过时,我的问话无法穿透它们。尽管如此,我总是想要一遍一遍地听你讲述那个故事,关于启程逃亡的那个瞬间,那个改变了一切也决定了此后一切的时刻,那个让整个家族归零重启的时刻。海军服,俄国人,奥得河,马。现在,我要代你去回忆。尽管我了解的已经比你多,可我还是期盼着去问你,包括此时此刻,即使这已不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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