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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杨典最新长篇《赤兔博异馆》:一幢新的词语建筑和语言迷宫

来源:朋友圈生活 时间:2023年12月12日 10:55

原标题:作家杨典最新长篇《赤兔博异馆》:一幢新的词语建筑和语言迷宫

近日,作家杨典的最新长篇小说《赤兔博异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杨典,七零后小说家、诗人、古琴家与画家,1972年生于重庆,1984年后定居北京。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赤兔博异馆》,短篇小说集《鹅笼记》《恶魔师》《懒慢抄》《恋人与铁》《鬼斧集》,随笔集《随身卷子》《琴殉》《孤绝花》《巨鲸》《肉体的文学史》《打坐》《狂禅:“无门关”镜诠》,诗集《麻醉抄》《女史》,古琴演奏专辑《移灯就坐》等。

杨典《赤兔博异馆》作家出版社 2023年10月出版

以小说家为本,又集诗人、古琴家、画家于一身,由此造就杨典这一“当代文坛旁逸大才”。据作者说,此书其实并不能算是他的第一部长篇,而只是他第一部正式出版的长篇。他第一次写长篇是二十来岁,写完,不成熟,塞抽屉里了。发黄的稿纸至今还在。三十几岁时还写过一次,貌似半途而废,未完成,但也常惦记,没准闲暇时再返回去继续写完。《赤兔博异馆》是他从四十几岁才开始写的,是第三次,各方面算准备得比较充分,也是篇幅相对最长的一次。断断续续写到了五十岁出头,才算是写完。

“长篇小说的影响力虽早已江河日下,但我们这一代心里,相信大多数人也都曾被长篇小说种过草。我也不例外。种草当然不仅是写《赤兔博异馆》的最近六七年,而是指从少年时开始写作至今的三十六七年以来,前半生对读与写长篇小说的情结本身种下的草。”

杨典代表作有长篇小说《赤兔博异馆》,短篇小说集《鹅笼记》《懒慢抄》《恶魔师》《恋人与铁》《鬼斧集》等。

《赤兔博异馆》约四十万字左右,作者沉潜于异端哲学、志怪传奇、荒诞历史、私人怪癖乃至科幻、诗、虚构的百科文献与赛博朋克式的交叉幻想等,令一切入一,并小心翼翼地总揽各类观念与形式。此书虽也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有叙事主线与反转的情节,但因是以近似解构主义的方式在写,并分为上卷“古尊记”、中卷“究竟顶”与下卷“素蒲团”三卷,以及附录“幽澜辞典”等,故在阅读上具有一定特殊性与门槛。

据杨典介绍:这本书有点像把一副七巧板拆开为七百或七千块巧板,然后重新搭建为一幢新的词语建筑和语言迷宫,其中房屋门窗形状怪异,故事如航母上起落不断的飞机,各自自由飞翔,又相得益彰。正文一共九十九篇,看似互相矛盾,又能让逻辑与反逻辑自洽,在旁逸斜出中合成为完整的一部观念小说。

就本书内容而言,简单说,就是描绘了一个巴蜀腹地的思想怪杰刘遇迟,因早年有爱的缺失与悲剧性的遭遇,故在多少年中,便利用自己的经验、知识、诡辩与催眠术等,不断地自己发明了一套荒谬的宇宙哲学,并以此诓骗门徒,走上毁灭的精神与肉体之路。近年来,杨典前几本书都是以短篇小说集面世,作为长篇的《赤兔博异馆》应该算是一个总结。在当代汉语小说里,《赤兔博异馆》或也应该有它的唯一性与绝对性。

“长篇真是个苦力活。好的长篇绝不能是类型书,而应该是‘下不为例’,仅此一次的激情。好的长篇还经常会无限压榨一个作者前面的全部生活经验与文学精神,让你在不断变化的生活中必须长期保持不变的写作冲动。这很难,好在这次总算是勉强成了。心随境转,未来迷惘,世界也仍在神秘的瓦解中考验着每个人生存的焦虑、心灵的韧性与文学的抗压能力。”

以下试读内容摘编自《赤兔》一书楔子,经作者授权发布。

万古幽明间,那道斑斓的大裂缝终于打开了。这便是著名的“真夜”吗?看,一切清晰可见,而我却成了一个孤愤的盲人:只能视物之有与无,却不能判断其真与假。当闻名遐迩的“旁逸时刻”来临时,我们都看见烈日在天上变得铁青,被一团黑云包扎起来,如巨型煤球滚过大街。无数坚硬的建筑瞬间被烧焦。圆柱、旗、植物、塔与电线杆等被烤得突然弯曲起来,宛如炸鱿鱼须。密集的以太、波、夸克、气、星宿、骸骨、碳、原始山林、蓝藻与暗物质等都已进入了这团倾斜的黑色。巨大的城,迅速缩成一个黑点。广场糊得像块锅巴。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必须立刻打开路边井盖,下到冰冷的地库里去。我也剃光了头,打着我的黑伞,拖着一箱笨重痛苦的行李,里面塞满了我多年的哲学笔记、光差手稿、描写不确定运动原理的诗与舍不得扔掉的恋人书信,跟着那个秃顶、卷毛、浑身散发汗臭的恶棍大宗师去了。我知道有人在监督我,不得不去。我们急不可耐地用雨伞撬开了一块生锈的井盖,捏着鼻子,纵身跳入。井盖下恶臭熏天。地面已烤得滚烫,根本无法站人。我看见地上很多迟到的家伙,都是蹦着跳着往井盖下跑的,脚不敢沾地。他们的鞋底一碰到沥青路,便会冒出刺鼻的黑烟。

大街边的每一个井盖或下水道口,都是漆黑的,布满油污与老鼠的隧道。好在它们都通往那座地库——“真夜”的倒影与避难所。进入地库后还必须不断地螺旋下降,一层一层地降到最底下,最深处。

地库离地面大约有几十米深,黑咕隆咚。说是地下停车场,可却没有一辆车。

地上的末日光耀四野,灼人肝肠。地下倒是一片清凉。路过每一层隧道与地库时,我都能看见,这里到处都挤满了前来躲避地面高温的人。这些猥琐的家伙甘愿与密集的细菌、蟑螂、蝙蝠、蚂蟥或尘土一起拥挤在空旷漆黑的地库里,就像堆在沙丁鱼罐头中的黑豆豉。我们连续下了有六七层,才抵达第八层停车场黑暗的中心。奇怪的是,我看见这里有一个燃着火的小土灶。灶上还架着一口铁锅,锅里似乎煮着蹄髈之类的猪肉。燃烧柴火的滚滚烟雾与恶心的肉味四处飘散,令人窒息。

灶边,一个拿蒲扇的、肥胖的地库车辆管理员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喂,地面出入口的空气都快窒息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烧火,还嫌不够热吗?”我走过去问那胖管理员。

“抱歉,我很忙,而且没有回答你这种荒唐问题的义务。”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瞅了瞅我,冷冰冰地支吾道。他就是睡着了,也不时地用蒲扇拍打着脚边的蚊子。

“那你的义务是什么?”我身边的恶棍继续问。

“我的义务是在这里读书。”说着,并继续闭着眼打蚊子。

“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怎么能读书?况且我们只看见你在睡觉。”我的恶棍导师虽然也有点着急,但对管理员的回答,似乎也显得有点暗自得意。

“睡觉?”

“难道不是吗?”

“那只是你们自以为是的表面现象。从‘假夜’下来的人,都是愚昧的。我们这里对读书的理解可完全不同。想进入焚书会,每时每刻都得先读书。”

“你这纯属狡辩,强词夺理。”

“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做才好?”

“我要你告诉我,为何在这里烧火炖肉。”

“我说过了,就是为了读书。读书就是焚书。”

“书呢,书在哪里?”

“锅里的肉就是书。你看不见的黑暗也都是书。”管理员说。

“浑蛋,胡说八道。”我有点生气地嘟囔了一句。

“随你们怎么说吧。刘老师说过,不能跟你们这种毫无灵性的人吵架。”他冷笑道。显然他并不认识我身边的这个家伙。

“好吧,我们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们办公室在哪里吧?”我问。

“办公室就在一辆公交车里。”

“车呢?地库里没有车呀。”

“抱歉,车很早就开出去了,还没回来。”

“何时才能回来呢?”

“这个可说不好。也许几小时,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甚至几年。这都要看那个司机的心情而定。”

“除了公交车,猿鹤山房焚书会还有什么入口吗?”

“倒也有一个。”地库管理员这时放下蒲扇,揭开锅盖,取出锅中一只炖烂的蹄髈啃食起来。啃了几口,便用那油腻的蹄髈指了指地库的尽头处。

我们看见那昏暗的尽头似乎有一扇铁门。

“那是什么?”我问。

“从那门进去,一直往里走。大约走上二三里隧道,就可以通到一间地下室。你们要是不嫌远,不嫌里面臭气熏天,可以再去碰碰运气。”他满嘴流油地说。

“那里也是焚书会办公室吗?”

“就算是吧。只是不一定还开着门。”

“不一定开门?”

“是啊。不过这个问题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地面上已经烫得无法待了,像你们这种矫情的家伙也没机会再回到地面上去了。刘老师曾说过,没有悟性的人天生就是要螺旋下降的。进入焚书会,大概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这么说也不算错。”听他这么一说,我断定他肯定并不认识刘遇迟,便学着他的腔调也冷笑了一声。

“焚书会可并非一个什么固定的观念。”他又说。

“这话什么意思?”我有点好奇地继续问。

“唉,你们进去了就知道了。”他说完,便很不耐烦地将蹄髈扔进锅里,并迅速地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即便在迅速进入睡眠之后,他似乎还用梦话在最后对走向那门的我与刘遇迟的背影说道:“喂,上面来的二位,祝你们能顺利找到丛林。我们焚书会最欢迎的,就是你们这种野兽。”

我对他的话自然完全不解,也不感兴趣。身边的秃顶导师也示意我,别搭理此类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物。自从离开滚烫的地面后,都是这个恶棍导师一直带着我在盘旋下沉,逐渐坠落地朝下走。因地面上那个传闻多年的所谓“旁逸时刻”,的确是按着他的说法准时出现,并抵达我们生活的。从此,我对他的话无比信任。

来源:作家出版社公众号、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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