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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而团结的一代人

来源:朋友圈生活 时间:2023年12月22日 07:15

原标题:孤独而团结的一代人

◎李继豪

2023年10月,由李少君、陈作涛主编的《珞珈诗派(第二辑)》出版——作为武汉大学珞珈诗派85后、90后青年诗人的一次集体亮相,本辑一共收录了十部代表性诗集,分别是黎衡的《南国指南》、王悦笛的《春归集》、述川的《永恒的练习》、张朝贝的《落日报告》、陈翔的《礼物》、张小榛的《机器娃娃之歌》、午言的《雾的深度》、姜巫的《胸中晴朗》、赵成帅的《柔软的苹果枝》和康承佳的《蛮蛮》。

自我安置

对每一位写作者而言,丰富而充沛的“个性”促成了每一次具体的写作。但不可否认的是,共时的现实语境和文学资源也为他们的诗歌注入了某些典型的代际特征:例如,不断游走于激越、平静和倦怠之间的流动语调,自我革新的意志与沟通传统的自觉,对个体经验的深度迷恋与对公共生活的潜在关切……可以说,这十部诗集不仅勾勒出十位青年诗人个人成长史的心灵影像,还见证了孤独而团结的一代人“在路上”的承担与分享,困顿与突围。

在《电影怎么开始》一诗中,黎衡提取了这样一个日常生活片段:“有时我们坐在影院的最后/一排,等待一场电影开始。”如果读者接受了另一首诗《世界电影院》的暗示,便能领会到,诗中的“影院”可以看作是一个关于我们所置身的世界的象征,而“最后一排”的位置和“等待”的姿态则指向一种主动的自我安置。在影院的最后一排,在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我们拥有了广阔的视野和平和的心境,接下来,正如诗人在《云梯——回赠李浩》一诗中所呼告的那样:“去观看所有的脸/最后观看自己的隐身”——一种恳切而凝定的目光在“等待”和“观看”中生成,在投向大千世界之后返照我们自身并辨认出我们所处的位置。

风景

再看述川在《风景》中的自白:“我在尝试轻盈。我在重复失败。我一次次走向风景/回答我的/是树叶之间跃动的金光/它并不能抵抗风的暴力。”尽管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出现,但在读者那里,“我”的独语依然可以被放大为一种“我们”的合唱。与坐在影院最后一排的静态的“退守”之势不同的是,这首诗中“走向风景”的动作表面上建构了一个“正在前进”的行动者。然而,“走向风景”的同时,恰恰伴随着对那种让我们不得不“求助于风景”的制度化、秩序化的“生活”的背离——依然是关于边缘者、逃遁者的自我指认构成了一首诗情感发生的原点,在被命名为“轻盈”的自我神话和主动认领的“重复失败”背后,一个西西弗斯式的强力的现代主体浮出了纸面。

在现代经验的表达中,“风景”不再被单纯地理解为一种可以被认识、玩赏和赞美的审美对象,就像张朝贝在《落日报告》中写下:“泥泞的冬雾/自现代性密林深处/溢来”,“我无法面对群树/在寒风中隆重而严肃的面目”。现代“风景”的不可理解和无法面对构成了一代人心灵困境的真实写照,对此的深切体认以及为之作出的抵抗和超越成为诗人意欲在诗歌中完成的工作。陈翔在《邻人的咳嗽》一诗中写道:“生命中无法转让的脆弱,/常常这样震动我的肉体。/而我所做的只是等待,并不更多——/一场同样的风暴在我的深处成形。”这让人想起冯至在《十四行集》中的名句:“我们准备着深深地领受/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迹,/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彗星的出现,狂风乍起。”两者同样刻画了一种准备和蓄势的蛰伏状态。不同的是,“奇迹”的出现更偏向于来自外部世界的拯救,从属于“漫长的岁月”;而“风暴”的成形却源自“我的深处”——一个隐秘而丰富的内部。

孤独而团结

即便读者不将这种境遇理解为一代人宿命的隐喻,也不能不承认:一种具有内在深度和具象外形的孤独感,连同将“孤独感”翻转为自由意志并从中求取自我教育和自我成长的愿景,构成了青年诗人写作的一个重要抒情面向。

当然,一代人的孤独并不意味着诗人们是一座座无法连结的孤岛。恰恰相反,从他们的作品中,读者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一种默契的“团结”。午言在《靠近你们——致B.B&Z.Z》中写道:“靠近你们,我又/开始隐忧:浪漫的骨头。”诗人如此理解同代人的友谊:是小心翼翼的、伴随着隐忧的靠近,是沉睡在现实的身体中互为感应的“浪漫的骨头”。而在姜巫的《后院》一诗中,“背着各自的经历,分享而不求理解”的场景同样构成了我们“孤独而团结”的表征。

在具体的文本细节之外,诗人们还凝聚了一个以艺术传统为纽带的写作共同体:张小榛的“机器娃娃”系列组诗与歌剧《霍夫曼的故事》形成互文;王悦笛在《风流子·访鲁迅故里》中浅吟低唱:“河上戏,海边猹,辗转飞来笔底”;赵成帅沿着艺术史上诸多名家的足迹,在诗歌中建立起一座琳琅满目的“私人博物馆”;康承佳则在《今晚》一诗中写下:“我在干净明亮的大学教室里坐着/有美好的前程和未来,头顶是祖父和父亲头上/相同的月亮”——此一句接通了“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永恒诗境……

珞珈诗派

宏阔历史中的艺术传统启发了青年诗人们的创作,珞珈诗派的文脉传承则为他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诗学和情感滋养,并将作为写作者的他们紧紧团结在一起。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李少君、陈勇、洪烛等一众武汉大学校园诗人的诗兴之举,到新世纪以来珞珈诗派的枝繁叶茂,珞珈山早已成为诗人李少君所说的“诗意的发源地,诗情的发生地,诗人的出生地”。

而今,《珞珈诗派(第二辑)》的出版再次印证了这一说法——孤独而团结的一代人为全体读者捧出了来自珞珈山的新鲜诗意。而未来的珞珈诗人们也将在珞珈山上、在世界各地继续书写属于自己的诗章,借用午言在诗集的《自跋》中的一句话:“因为诗就在那里——并始终照临你。”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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