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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云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4年01月18日 07:23

原标题：故乡的云

“故乡的云”是我高中同学的年级微信群的群名。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有一次老同学在异地聚会，唱了几首我们高中时候的老歌，其中必须要唱的，就是这首1986年下半年到1987年上半年，我们最忙碌的高三年级阶段最刻骨铭心的歌。转眼一晃，36年过去了，男神费翔依然还是男神，只是我们自己都已经双鬓斑白。但故乡的云，却时时飘进我的梦境。

故乡之所以被称为故乡，是因为我们的远离。费翔确实可以好好地抒情故乡——他的母亲是东北人，父亲是美国人，出生在台北，他乡长大，一直到改革开放才和外婆团聚。故乡是无数悲欢离合的眼泪，故乡的云，是各种魂牵梦绕的思念。

我们听费翔歌的时候，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故乡的时候，高考是当时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当然，在另一种意义上，高考成功，我们才能有机会把故乡变成真正的故乡。故乡的云，是在我们离开以后，才有了不一般的意味。

小时候看云，第一个联想是棉花。老家启东，是早年国家很重要的棉花产地。所以，秋天最忙碌的农活是收棉花。中秋前后，月亮当空，皎洁清亮。地里则是如繁星般开放的棉花。棉花收完，绝大部分交了公，少量留着。父母请弹花师傅上门，弹一两床棉被。还有一些零碎的棉絮，妈妈给我们做棉袄、棉鞋、棉帽，迎接比现在冷得多的寒冬。剩下的棉花，就在妈妈的纺车上，一点点变成了棉线，然后在织布机上变成了被套或者衣服。

所以，对于故乡的云，第二个联想是妈妈的纺车和织布机。织布机很神奇，五颜六色的线被梭子穿过来，穿过去，好像没有什么规则，但用不了半天，布逐渐显示了各种形状和花纹。然后，变成新被子的外套，盖在身上除了温暖，还有一点点新布的硬实感。冬天的晚上，北风呼啸，屋子里也隐隐有寒风掠过脑袋，我们缩在被窝里酣睡，偶尔醒来，听到妈妈在外屋“卡塔、卡塔”织布的声音。

小时候的云，第三个联想是家里养的小山羊。白白的身子，瘦削的脑袋，仿佛一出生就老了。最烦人的是，它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叫唤着要吃草。老家的羊都是圈养的，草需要到地里去割回来，方言里用的动词是“挑”。“挑羊草”，这个家务成为我从小学会的第一个活计。尤其是放寒假的时候，父母给的任务是，要想在春节期间开开心心地玩，就要在春节前挑足够多的羊草回来囤着。虽然，我们兄妹几个也算卖力，但羊的胃口似乎和春节期间我们的胃口一样好，不到大年初五，羊草就没了。这个时候，通常爸爸妈妈就会出去挑羊草。

故乡的云，还能联想到白糖，那是那个年代稀缺的食品，还没有成为寻常的调味品或者做菜辅料。通常是生病了，用开水冲一小碗糖水，当作滋补营养品。所以，糖是一种享受，白砂糖，是一种高级的享受。当然，妈妈自己即使生病了，也不会喝糖水。

故乡的云，最大的联想是飞翔。是的，不是费翔，而是带着父母的期待和嘱托，考学出去，飞翔在蓝天上，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做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出的大事情，过他们心目中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生活。所以，云也是梦，也是白色之上幻彩的世界。天南海北的差旅时光，我特别喜欢坐靠窗的位置，因为有机会看到各种各样的云，真正看到了九霄云外是什么样的世界。

故乡的云，就这么飘来飘去，把我载走了。以后，很多年，每逢年关，就会想起费翔歌里的那一句绵长的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然后就想着收拾行囊，走上回家的路。

父母在，故乡永远在。父母不在了，故乡虽然还是故乡，但似乎没了归途，游子就真的成了游子。乡音未改，鬓毛已衰；白云千载，空忽悠悠。岁末将至，故乡的云，还在召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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