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被曝“无偿学习”世界级艺术家作品,挣来的钱该归谁?
原标题:AI被曝“无偿学习”世界级艺术家作品,挣来的钱该归谁?
近日,视觉艺术家Jon Lam提交给美国法庭的一份文件显示,AI生成图像巨头Midjourney的一份“AI学习”文件涵盖了16000余位艺术家名字。据Jon Lam称,AI“无偿学习”了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以“复制”他们的风格。
文件也被Jon Lam发布在了互联网上,截至目前已超千万余次浏览。文件包含了“艺术家”(已被学习)和“建议添加”(可能即将被学习)两个类别。
在“艺术家”这一类别中,我们找到了中国古代诗人书法家Wang Xizhi(王羲之)、Yan Zhenqing(颜真卿)等;也有艺术家Lin Fengmian(林风眠)、Liu Shangying(刘商英)。
在“建议添加”这一类别中,包括了数十位世界一流的摄影师——
Steve McCurry(史蒂文·麦柯里,《国家地理》首席摄影师,代表作《阿富汗少女》)
Vivian Maier(薇薇安·迈尔,美国传奇街头摄影师)
Robert Capa(罗伯特·卡帕,战地摄影师,代表作《战士之死》)
Henri Cartier-Bresson(亨利·卡蒂埃·布列松,创建马格南图片社,作品集《决定性瞬间》)等。
也包括了中国当代的艺术家——Chen Danqing(陈丹青)、Wang Guangyi(王广义)、Wang Huangsheng(王璜生)等。
2021年7月17日,北京银泰中心,国家地理经典影像大展开展,展出的史蒂文·麦柯里的《阿富汗少女》。
AI是21世纪的拼贴工具?
摄影、绘画、书法、剧本、小说......被Midjourney“无偿学习”的内容大多受版权保护。
就摄影来说,Steve McCurry(史蒂文·麦柯里)、Robert Capa(罗伯特·卡帕)等摄影大师均为马格南图片社的成员,他们的作品拥有马格南图片社的版权。
在中国,有商业图片库代理售卖这些图片,而马格南的图片大多为“高价图片”,每次使用均需支付费用。
国内某商业图片库中,Steve McCurry《阿富汗女孩》的售卖页面。(截图)
国内某商业图片库中,Robert Capa《战士之死》的售卖页面。(截图)
因为AI吃了这些“免费午餐”,2023年1月,3位视觉艺术家将主流的AI图片生成器Stability AI、Midjourney和DeviantArt告上法庭。他们称“Midjourney是21世纪的一种拼贴工具,它重新混合了数百万艺术家的版权作品,这些艺术家的作品被用作训练数据”。
但Midjourney的首席执行官David Holz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一个人看了别人的照片后,能否从中吸取经验,制作出类似的照片?显然,人可以这么做。同样的,人工智能像人一样学习,如果AI创造出不同的图片,那么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根据艺术家们的作品而生成的AI作品充斥在市场上,他们很担心这些内容会威胁到他们的职业和生存。
不光艺术家们在声讨这些人工智能公司,图片社也在为它们代理的版权图片“讨回公道”。2023年2月,图片巨头Getty Image(G社)起诉人工智能公司Stability AI。Getty Image称“Stability AI滥用超过1200万张Getty照片,来训练Stable Diffusion AI图像生成系统”。
Getty称在诉讼书的附录中放了7216个示例进行展示。下图是诉讼书中的一个示例。
左边的图片是Stability AI复制的另一张带水印的原始图片,用于训练其模型,右边的带水印图片是使用该模型提供的输出结果。
Getty Image举这个例子希望说明:Stability AI使用Getty Image的版权图片进行学习,但学习后生成的图片与原始图片存在较高的相似性,“存在明显联系”。
可以发现,两张图片的景别、背景观众、两球员站位姿态、Getty Image的水印位置形态等都较为相似。有趣的是,Stability AI将白衣运动员胸前的“AIA”修改成了“AA”。
Getty Image使用的这个案例似乎也在暗示AI生成器的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还“有待提高”,仿佛也印证了上述视觉艺术家称AI图片生成器是“21世纪的一种拼贴工具”这一观点。
但在2023年9月,Getty Image宣布正式进入AI图片生成市场,开始拥抱这项新技术。
Getty图片社首席执行官克雷格·彼得斯(Craig Peters)表示,这项新服务“没有在开放互联网上盗图进行训练”,而是根据Getty自有的庞大图片库来学习创造新的图像。
归根到底,AI生成的“完美图片”应该署谁的名?版权属于谁?谁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这都是十分重要的问题。这其中产生的巨大利益是各方关注的焦点。
AI生成内容的版权是人还是机器?
2023年末,沸沸扬扬的国内“AI文生图第一案”落槌,标志着国内对AI著作权的归属问题迈出了探索的第一步。
据媒体此前报道,本案原告的一幅AI图片被本案被告使用,且没有署名来源。该案于2023年8月24日网上公开庭审,11月27日宣判,现已生效。
判决书论述:“原告输入‘调整提示词’和‘参数’的过程体现了智力投入,也体现他的审美选择和个性判断,符合独创性要求”。
中国法学会知识产权法学研究会理事、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教授熊琦认为,判决是对个案的认定,不能用结论来定义它,还有讨论的必要。
在熊琦看来,该案法官认为“提示行为”构成创作,“但美国和国内结论不一样,它明确用提示语不断生成和修正内容的行为,不能视为创作”。
熊琦提到了美国版权局驳回《太空歌剧院》注册版权登记申请的案例。
《太空歌剧院》。(“美国版权局拒绝为《太空歌剧院》注册版权登记申请的回复书”截图)
美国版权局称:《太空歌剧院》的创作者Jason M. Allen称他“输入了至少624次修改和文本提示,才得到图像的最初版本”,之后,他又使用了PS、Gigapixel AI对图像进行了升级。
“美国版权局拒绝为《太空歌剧院》注册版权登记申请的回复书”中的Midjourney图片(左)和作品图(右)。
美国版权局要求创作者Jason M. Allen将Midjourney生成的部分排除在版权之外。他拒绝了这个要求,并强调了他对AI生成的部分享有版权。2023年9月5日,美国版权局拒绝了《太空歌剧院》注册版权登记申请。
美国版权局拒绝为AI图片注册版权的例子还有很多。2023年12月11日,美国版权局拒绝了一位艺术家的版权注册申请,这位艺术家将自己拍的照片和凡·高的《星空》结合,生成了AI图片。
“美国版权局拒绝为该艺术家的作品注册版权登记申请的回复书”中的作品合成过程。
尽管美国版权局多次拒绝了为AI图片注册版权,但也无法阻止AI图片作为“艺术品”走向流通市场。
2018年10月,一幅由AI创作的《Edmond de Bellamy》在美国佳士得以43.2万美元(310万元人民币)拍卖成功。迄今为止,这是全世界最贵的AI图片。
这幅肖像画由法国艺术团体Obvious创作。据媒体报道,该团体通过将自己的作品与15000张20世纪前的肖像进行比较学习,得到了最终的画作。
该团体非常感激AI,并将具体的运算公式署在了肖像画的右下角,表示AI是这幅肖像画的作者。
在《Edmond de Bellamy》肖像画作的右下角,Obvious艺术团体签上了具体的运算公式。
但AI并不能接收43.2万美元的拍卖款。据福布斯报道,这笔拍卖款仍流入了Obvious艺术团体的口袋。
“黑匣子”AI算法
当我们在谈论“AI无偿学习受版权保护的内容”和“AI版权”问题时,“如何理解AI算法的内部逻辑”成为关键的一环。
据经济观察报此前报道,“AI算法是一个‘黑匣子’”,难以检测AI算法的内部逻辑。“黑匣子”通常意味着没有人,甚至是程序员,能够理解机器从输入到输出的确切步骤。
据新京报贝壳财经此前报道,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人工智能研究院名誉院长张钹表示,全世界对大模型的理论工作原理、所产生的现象都是一头雾水,所有的结论都推导产生了“涌现现象”“实际上这反映了我们对它一点不清楚”。
ChatGPT、Midjourney和Stable Diffusion等人工智能程序正在迅速改变着人们的表达方式——从“创作内容”到“输入指令”。
谁拥有“AI生成的内容”?或许AI公司、艺术家、用户都还没有弄清楚。这一切都是难题。
-The End-
编辑 王远征 张湘涓
校对 吴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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