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里的淳朴之爱

原标题：白洋淀里的淳朴之爱

战争考验人性，更考验爱情，孙犁先生在他的白洋淀系列文学作品中，用清新自然、朴素洗练的文笔，诗一般优美的语言，向我们讲述了白洋淀地区人民在抗战期间艰苦的环境下，表现出的积极、乐观、健康、纯洁、朴素的人性美和人情美，以及充满革命浪漫主义和革命现实主义的炽热爱情。如今，虽然距离孙老当年写作已过去八十多年，但阅读这些文字依然禁不住泪湿双眼……

在孙老的笔下，以白洋淀为舞台，塑造了水生嫂、秀梅、吴召儿等多位坚贞美丽、善良勇敢、活泼可爱的女性形象，她们质朴纯洁，通情达理，温柔多情，具有浓厚的家国情怀，对丈夫或恋人充满炽烈而又朴素的爱；既能操持家务，又敢于对敌斗争，充分体现了中华儿女崇高的人格魅力，像白洋淀盛开的荷花一样纯洁鲜艳和美丽。

此中最令我感动的是《白洋淀纪事之二》中短篇小说《嘱咐》的主人公水生。因参加抗战，水生离开了年仅21岁并已有身孕的爱妻。八年之后，为了能在战争间隙看一眼妻子，他向部队请假，徒步90华里，在天近黄昏才踏进熟悉的村庄，在家门口与正要关门的妻子相遇。孙老在小说中是这样描写的，“他在门口遇见了自己的女人。她正在那里悄悄地关闭那外面的梢门。水生亲热地叫了一声：‘你！’女人一怔，睁开大眼睛，咧开嘴笑了笑，就转过身子抽抽搭搭地哭了。”这段短短的文字，无论是对话，还是动作，都非常细腻传神，堪称经典。在整个过程中，人物既没有拥抱，也没有煽情的对话，极符合中国人含蓄的情感表达方式，让读者感到浓浓的深情，达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艺术效果。

小说后面的夫妻夜话更为真切感人。水生的女人问道：“说真的，这八九年，你想起过我吗？”水生说：“不是说过了吗？想过。”女人又逼着问：“怎么想法？”女人当然最了解自己的男人，虽然心里总是想着自己，但也不会说出啥漂亮话，于是就说出了自己思念丈夫的“想”——她不是去拖男人的后腿，让他离开战场，而是“你如果能像天上的星星，在我眼前晃一晃就好了”。这句话比喻恰当，富有诗意，出自一位普通农村妇女之口，没有半点刻意，可谓大俗大雅，贴合人物身份，极富真情实感，让人深切体会到女人对水生的那份爱。

在后面，女人知道水生天亮就要返回部队，孙老用了这样的笔墨：“女人呆了。她低下头去，又无力地仄在炕上。过了好半天……”好容易盼来的丈夫，八年没见啊，马上又要分离，而这一别，又不知何年再见。女人的心里是何等不舍，但为了抗战，她又不得不舍。正像小说结尾处所写的水生女人送别丈夫的那段：“女人忍着泪，笑着说：‘快去你的吧！……记着，好好打仗，快回来，我们等着你的胜利消息。’”我想，有这样的好媳妇在后方鼓劲加油，对战士们来说，当然是如虎添翼。这便是爱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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