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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后诗人衡夏尔：写诗就是为了寻找真理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4年04月12日 07:16

原标题：95后诗人衡夏尔：写诗就是为了寻找真理

95后诗人衡夏尔：写诗就是为了寻找真理

衡夏尔赵萍摄

衡夏尔作品分享会。张杰摄

《诗歌对人类无用》

出版社供图

诗歌是“有用”还是“无用”，这是一个在文学界经常被提及的问题。不过，不管“有用”“无用”，在诗歌这一古老的文学家园里，依然有一代代年轻人爱上诗歌，写作诗歌。

2024年春天，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诗集《诗歌对人类无用》，收纳青年诗人衡夏尔的117首诗。这些诗从2018年到2023年衡夏尔所写的400首诗中精选而出。读这些诗，可以看出一个青年从21岁到26岁的思考状态。衡夏尔的诗写自己在日常生活、旅途中的观察，写自己对世事的体验、思考。语言干净、简洁，善于用准确且极富画面感的短句。从诗集名字《诗歌对人类无用》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个问题有深入的思考。

2024年3月，衡夏尔来到成都，在浮于野书店，在《草堂》诗刊执行主编、诗人熊焱的主持下，与《十月》杂志编辑、青年作家蒋在，四川大学教师、诗人莱明做了一场分享会。梁平、娜夜、潘洗尘、尚仲敏、莫非等多位诗人、作家也都到场。大家对青年写作、诗歌“无用”等话题进行了充分的分享。在分享会之外，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对衡夏尔进行了专访。

用“诗歌对人类无用”作为诗集的书名，衡夏尔说，他不是怀着愤恨、讽刺或者标新立异的心态去用这句话的，而是发自肺腑之言，“从一开始写诗，我就没期待过什么物质或者名利回报，也就不会感觉沮丧和徒劳。写了几首好诗被发表就会被很多人称赞的时代，已经不存在。我发现就算是无用，我还是会用很大的热情去写，写好了哪怕就我自己看，也会开心。”

籍贯山西的衡夏尔，在北京长大。2019年，22岁的衡夏尔从美国波士顿大学毕业以后回国，曾在内蒙古生活了两年半，又在天津待了一年多，如今在北京专职写作。他称自己“过着候鸟式生活”，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故乡概念。”他已经写了小说、诗歌、随笔等约百万字，出版过小说集、随笔集等。对话

我喜欢直白有力文学也需要言简意赅

记者：你的诗都很简练，如果有人说你写的是“口语体”，你会怎么说？

衡夏尔

：的确有人这么说。我不反对这样的称呼，但我自己不会这么想。我不认可也不愿意给我写的诗一个标签。我在写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是不是“口语体”，自然而然就写成这样了。这跟我的性格有关系，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喜欢直白有力。文学也需要言简意赅。

记者：你在波士顿大学主修哲学、建筑研究专业。学哲学，对你写诗有怎样的帮助？

衡夏尔

：大学毕业后，我对哲学的阅读也一直在延续。哲学提供的对世界的概括和穿透能力，也有助于我写诗。

记者：在当下很多人的印象中，诗歌跟哲学、求真的关系好像并不密切。似乎觉得，写诗都是在玩弄辞藻。其实并不是这样。诗歌也可以寻求真理。

衡夏尔：

法国著名哲学家阿兰·巴迪欧曾提到，在很长的时间内，哲学的职责变成了分析范式，寻找真理的职责交给了诗。他认为，这种将寻找真理的职责让渡给诗，是不合时宜的，新的哲学必须向真理性哲学传统复归，主动担负起捕获思想任务的重要职责。真正的哲学应该为寻找真理铺一条道路，或者说找到真理的语境。

从阿兰·巴迪欧对诗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到，这可能违反我们通常对诗的功能的印象。因为很多人一提到诗，总觉得诗的主要功能是语言修辞什么的。其实，我很认同，诗就是为了寻找真理。当然寻找真理往往是一个曲折坎坷的过程，或许你没找到真理，诗歌可以记载和表达寻找真理的这个过程。

不会“杜撰”一首诗写的诗都是真诚的

记者：一般怎样的场景或者机会促发你去写一首诗？

衡夏尔

：我很喜欢写动物。写《马肉》这首诗时我23岁，第一次去大草原。真实的草原大到无边无际，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草原上有很多马在奔跑，或者停下来喝水。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深感震撼，我发现，草原上的马拥有一个非常广阔的世界。诗情画意之下，我问牧民，这些马最后要去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卖到河北。突然出现的巨大反转让我意识到真实世界的张力——美好同时也会伴随着残酷。这种解构，正是对现实的关注和还原。

记者：我读你的诗，最大感觉是，你写的诗是真诚的，情感不是虚假的，是建立在真实感受或者思考基础上。

衡夏尔：

我不会“杜撰”一首诗，我诗里的素材都是真实的。诗歌要真实，但小说应该尽可能地虚构。我同时还写小说，写小说对我帮助很大，打开了我的格局。我通过写小说开始理解大家生活中难以言表的尴尬。当我把这种意识带回诗歌中，我写的诗更宽广了，不再只是唯我独尊的感觉，而具有了世界性，因为世界是带有多重视角的。

人工智能就算碾压人类不代表人的创作乐趣就没了

记者：如何看待人工智能进行包括诗歌、小说在内的文学创作？一些人说未来它们的写作水平会普遍超过人类，而人类作家、诗人会因此“失业”。你如何看？

衡夏尔：

人工智能就算碾压人类，也不代表人类的创作乐趣就没有了。我们不是为某种高于自己的评判标准而活的，如果看重那些标准，我们将永远沦陷。创作带来的是一种内在的满足感，它足以平息死亡在远方传来的恐惧感。即使AI再发达，它也无法替代这一功效。再者，诗歌有呼吸节奏。每一个人可能拿到同样的文字内容，分行都不一样，因为他有自己独特的呼吸节奏。我画素描，哪怕涂得比较丑，线条乱七八糟，但那里面是存在一种生命感的。

记者：就你目前的计划，文学写作会是你长远从事的事情吗？

衡夏尔：

我对写作有长远的计划，希望能尽可能写下去。如果一个人写诗的原始冲动是宣泄伤感，或者仰赖自己的天赋，那么他的创作大概在四五年之后就走到尽头了。只有一种写作模式能持续一生——不断地去寻找何为真实，不断地向陌生的世界迈进。专职写作五年来，我已经不再幻想说自己一定要写出伟大的作品。我已经做好了迎接未来任何未知的可能性。比如说，二三十年之后，我没写出多么令人惊喜的作品，我还是不太为人所知，就算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也不怨恨任何人。我相信我还会继续按照自己内在的东西，继续写下去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写作其实修炼内心，在写作过程中，我变成了一个更平静的人。虽然我的思想还是有锋芒、棱角，但已经不再是像一个小孩那样，遇到什么事情就想对抗，遇到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就去哗哗哗说一大通。而且写作也是积攒能量的过程。如果我每天掏出手机躺在床上就看这个怎么了那个又怎么了，一天就浪费过去了。但是写作就帮助我，把能量给积攒起来了。这个能量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一定会表现出来。

记者：你如何看待一个作家诗人与其出生的代际的关系？

衡夏尔

：我觉得时代和人的关系永远是深刻的。我认为衡量一个作家是否重要的标准，就是他的文字是否能穿透这个时代的表象，挖掘出那些人人都在经历却不可名状的体验，并别致地表达出来。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

记者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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