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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坦途

来源：朋友圈生活时间：2024年06月06日 07:12

人生无坦途，密林有幽径。

父亲常说，当年他们那一代人为了生活，踏遍了洮河两岸的山山水水，吃尽了如今的年轻人想都不敢想的苦。我随之内心深处便萌生一个念头，适时约三五个朋友，踏访父辈们的足迹，走一走洮河和黄河的源头，探一探洮州两岸险峻的山林。

今天诚邀朋友成行，走了一趟父辈们当年翻山越岭讨生活的小石门。

进了卓尼大峪沟，不知趟过了多少条溪流，转过了多少座小山嘴，才到了目的地。踩着松软柔绵的苔藓，沐着林间透洒的碧翠阳光，从幽静陡峭的湿润险道缓慢攀上小石门，站在门楣的那条山脊上，远眺极目处错峰雄浑的迭部大石门，胸内充盈着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敞旷心境，才觉人生在天际间的无限渺小。

小石门像两页被大风吹开一条缝的门扇，门内是一个神秘的世界，门外是另一个更神秘的世界。高险的石门槛挡住了去路和视线，高处门楣上突然跌下一帘绝处逢生的瀑布。有人在石槛样的瀑布前，思绪万千，毕竟人间少有坦途。

仰首溅着细密的水雾，望着高耸的松塔和头顶透出的蓝空，窥视想象石门那面的世界一定是精彩极了，于是寻找通向山巅的道路，抓住林间藤条，攀向石门高处的石楣，探秘另一个世外桃源。

松直林密，光线昏暗，人在其间，幽暗寂寥。手脚并用努力攀爬，似乎离太阳近了些许，悦耳的鸟叫虫鸣声，不断地鼓励内心胆怯的人。瀑布的轰鸣声渐渐消遁在了身后的密林中。山下嘈杂的人声，被密林吸附消弥，重归自然的天籁。极目处一片清澈，内心更是清澈无比。此刻，多么想躺在林间柔软的苔藓上，清澈地睡去，与大自然合为一体，成为自然的一部分。与生俱来的一切烦恼和忧愁，退出了混沌的思绪，洗涤出一片空旷辽远的清纯。

山巅疾风吹，老松临崖立。

时常站在五楼窗口，遥望白云绕涌的迭部大石门，想象骑匹白马腾飞石门该有多雄伟。可真到了迭部，去找寻那朝思暮想的石门时，只见两座相距几十里的十万大山横亘在眼前，遥望着一步跨到另一个世界的石门变幻成了两座大山。此刻费尽气力站在小石门门楣的草甸上，劲风拂面，望着白云缭绕的大石门，心内竟生出许多感想。脚下红色和黄色的绿绒蒿花色艳丽地绽放着，在强劲的风中坚挺着弱小的身躯，迎接着陌生的来人。伞样伸出虬枝的古松临崖耸立，不知笑看了多少世纪，送走了多少日月星辰轮换的岁月，遮挡住了多少雨雪风尘。粉白的野菊，好像永远也长不高，山下草甸上的野菊快长成了林，而此处的野菊好像耐了性子，随了风土，在疾风里长得粗粗矮矮，没有平川里野菊的那种挺拔，只剩了壮硕的风骨。

在这里，陡峭的山崖和强劲的风永远不结盟，怒目相视，执杖相对。

临崖吻风，身临此境，竟把自己站成了一株矮松，多了几许豪情和壮志。

明日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石门的门槛上急湍的瀑布究竟是从哪儿流来的泉水汇聚成的呢？我闻着咕咚咚的山涧流水声，沐着腾腾的水雾，在石门门楣那平缓的山梁上闻声寻去。我惊奇地发现，泉水竟然是从那山涧石缝里渗出来的，沐着暗红的松根，洗着碎小的石片，一汪一汪地汇聚，终成小溪，沿着石楣上的石涧，跳跃着一路狂奔，从石门的门扇上飞泻直下，落到石槛上再轰鸣着狂泻，再狂奔，直到洮河。此刻，我只有惊叹大自然的神奇，高山真有流水。

站在松间，望着透下的斑驳阳光，清洒在油亮的碎石上，反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多了几分神秘和精彩，人的内心也清洗了般洁净无染。

原路返回，高耸的石槛拦住了视野和步伐，也挡住了一个行人的梦想，望而生畏。但石槛却没有拦住狂泻的流水，我想，那水一定是柔软的，不然，那石槛早被落水击没了。

流水也许是没有梦想的，只有梦想成真的人才会另辟蹊径，斩荆披棘，踏出一条坦道来。

□敏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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